青衣公子微微搖頭,示意侍者不必在意,嘴角浮起一絲淡淡的笑意,耐心地將話又問了一遍。
侍者略想了想,忙不迭地點頭,“有,是有那麼個公子。來了有一會兒了。”
“既然如此,那麼勞煩小二哥領路如何?”青衣公子微微笑了起來,微笑如風拂水蓮,聲音若風chuī玉鳴。
“不勞煩,不勞煩。”侍者殷勤地將青衣公子引進樓。
雪腕輕抬,素手纖纖,玉玲瓏低眸輕撥琴弦,一串珠玉般的音符便傾瀉而出,朱唇輕啟,清越婉轉的歌聲讓人心神為之一曠。
面前的竹簾依舊嚴實地掩著,玉玲瓏自負才貌無雙,原先在珍嫵樓更是當家花魁,千金難求一曲,便是來了食為天,客人也以求得她一曲為榮。如今偏偏這個人只讓她在竹簾外彈唱,絲毫沒有讓她進去的打算。玉玲瓏心裡不禁又羞又惱,卻又奈何不得。
身後傳來腳步聲,一個侍者引著一位青衣公子走了過來,那侍者在簾外恭聲請示道,“南宮公子,樓公子到了。”
“哦?快快請進。”雖是殷切的語氣,由他說來,卻是說不出的雍容閒適。
竹簾掀起的一剎那,玉玲瓏掩不住好奇心向內看去,卻正好對上一雙黑如墨潭的眼睛,漆黑如子夜,那麼的深廣無垠,冷漠而微嘲地看向她,讓她從心底生出一陣寒意來,忙垂眸不敢再看。
竹簾又輕dàngdàng的落下,遮起那道深暗的目光,簾內簾外,兩個天地。玉玲瓏不覺從心底鬆了口氣,被那樣的目光盯著,仿佛心底最深處的黑暗隱秘之處都能被他看透,讓人無所遁形。
“公子還要聽什麼曲子?”一曲完畢,玉玲瓏柔聲問道。
簾內半晌無音,那人似沉吟了半晌,緩緩開口,“罷了,先下去吧!”
玉玲瓏款款起身,抱著琵琶退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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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壁雅間
我正擺弄著腕間的琉璃佛珠,一邊聽著隔壁傳來的琵琶聲,許久沒來,玉玲瓏的琴藝似乎又見長,如珠玉落盤,如花底鶯語,如冰下凝泉,讓人心醉神迷。
“咦?怎麼不唱了?”許久不聽琵琶聲再起,我抬頭疑惑,微微嘆了口氣,頗為遺憾,“哎,聽不到免費的曲子了。”
胤禟在一邊飲口茶,笑道,“連這家酒樓都是你的,想聽曲子叫她來唱便是。何必非要借聽?”
我搖頭,“這你就不懂了。正是因為這家酒樓是我的,所以我才不能把玉玲瓏叫來。她給我唱曲,必然不能收錢,你別看就這一會兒的功夫,那得耽誤我掙多少錢啊!不若她給別人唱著,我在一邊免費聽聽即可。”
胤鋨在一邊正喝著茶,聽了我的一席話,一口茶嗆在了嗓子眼裡,咳嗽半晌,臉漲得通紅,“哎呦我的娘噯!懷暮,你現在怎麼掉錢眼兒里去了?我記得你以前不是這樣的啊!”
我嚴肅道,“此一時,彼一時。何況子曾經曰過,一個女人如果不能有很多很多愛,那就應該有很多很多錢。”
這下連胤禎,珂玥也都噴了茶,唯有胤禟qiáng自鎮定,一臉無奈的笑意,鳳眼微挑著看我,“我怎麼不記得子曾經曰過這樣的話?”
胤禎在一邊伏在桌子上悶笑不已,胤鋨倒是一本正經地發問,“就是啊!雖然別的書我讀的不甚熟,那《論語》我卻是知道的,應該沒有句話啊?”
我也一本正經地回答,“《論語》中固然沒有,但你不能保證孔子在日常生活中就沒有說過這樣的話,許是那些弟子偷懶,沒有把這句話記上吧?”
珂玥在邊笑得淚都出來,“懷暮,聽你的語氣,你與孔夫子甚熟?連他平日裡說什麼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我正顏道,“君子之jiāo淡如水,算不得甚熟。”我認識他,他不認識我而已。
幾人笑得越發厲害。
待我說笑了一會兒,胤禟吩咐人下去將玉玲瓏請來。來不及阻止,只能眼睜睜地見侍者去了。胤禟笑看了我一眼,“放心,耽誤不了你掙錢。這曲子我請你聽。”
我心甚慰,果然還是胤禟知我。
不一會兒玉玲瓏就抱著琵琶款款而來,進了雅間,美眸在屋裡略略一掃,便認出了眾人的身份,盈盈蹲身一福,“玲瓏給九貝勒,十貝勒,十四貝勒請安,給九福晉請安。給小姐請安。”
玉玲瓏並不知我已被封為公主,仍按舊時習慣稱呼我。倒是讓微微一怔。
“起吧。”胤禟淡淡掃了玉玲瓏一眼,然後看向我,嘴角含笑,“今日叫你過來,是你家小姐想聽你的曲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