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身後沒有看到任何人,南宮遙的心裡不禁有淡淡的失落,但也只是一剎,便收了心神。黑如幽潭的眸子重又變得深不可測,仿佛方才那剎那的失落只是錯覺。
侍者將一瓶酒放在桌上,同樣的白瓷酒瓶,不同的是上面是雨後海棠,落紅滿地。
“去問過了?她如何說?”
侍者垂眸恭敬地回稟,“那姑娘說,先前她沒有想到歌聲會傳到隔壁來,驚擾了各位實在感到抱歉。以酒相贈,聊表歉意。”
“這酒的名字是?”南宮遙眼中浮起一絲興味,直覺這不會是一瓶酒那麼簡單。
“紅顏易逝。”
有趣。他以“絕色傾心”相邀,她以“紅顏易逝”回絕。一來一往,倒也成了個有頭有尾的故事。
一邊的樓羽澈手執杯盞,清清淺淺的笑了起來。一瞬間仿若青蓮綻放,滿室清香。侍者不由得看得一呆。
南宮遙揮手屏退侍者,嘴角勾起一抹笑意,看向一邊淺笑的樓羽澈,“樓兄也覺得有趣是嗎?”
原先只是單純的想見一見個唱出天籟之聲的女子,這下子,她是真的引起了他的興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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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回去了。”侍衛已將馬車牽來,隨侍亦放下了上馬車的腳凳。
“嗯。”胤禟答應著,卻沒有半絲要走的意思。仍舊低頭含笑看著我。
“笑什麼?”我有點摸不著頭腦地隔著面紗看他,這人今似乎笑容格外多。
“沒什麼。”他頓了頓,“只是沒想到你今天真的會來找我。而且,今日在這裡,突然想起了上次我們來這裡的qíng景。”
我瞭然地點頭,上次也是們我幾個,那時食為天剛剛開張,我請眾人在二樓吃的西餐。那時還沒有認識胤禩,對自己的一世懷著莫名的期冀,和莫名的惆悵。
胤禟不知想起什麼,突然笑了,薄薄的唇往兩邊輕巧的一勾,朝我眨眨眼,他說,“懷暮,你知道嗎?有句話我想說了很久。……那個牛排,真的好難吃。”
我窘……轉身上了馬車,“我要回宮了。”
“我送你。”胤禟笑著看我。
“不用了。”我隨手一指身後的侍衛,“有堂堂大內侍衛在這兒,還用著你擔心我的安危?何況我也不是個嬌弱子。”
“我倒寧願你是個嬌弱女子。”他嘆了口氣,“最近京城有些亂。天地會和白蓮教頻頻接觸,不知道在謀劃些什麼,還是小心點為好。”
“既然如此,你還是趕緊護著你自己的福晉回去吧!”我探身看向身後的馬車,胤禎和胤鋨早已先走了,珂玥在丫鬟的攙扶下上了馬車,見我看過去,回頭對我笑了一下,“她出門向來只帶兩個侍衛。你們住的地方又偏……”
“那好,我先去了。改天再去找你。”胤禟朝我回眸一笑,翻身上馬,朝珂玥的車而去。
我正準備放下車簾,卻猛然感到有一道窺伺的視線緊盯著我,讓我感到不舒服。回頭向樓上望去,果然,在一扇開著的窗子前看到了一道身影。
明知隔的距離尚遠,根本看不清面孔,明知自己的臉上還帶著面紗,可心底還是極為的不舒服,那種探究的玩味的目光,仿佛想要將人的所有偽裝層層剝落,直達內心最為隱秘的深處。在那樣的目光下,所有的黑暗和罪惡bào露無疑,仿若赤身luǒ體。
我不悅地回瞪了一眼,轉身進入馬車,放下車簾,淡然吩咐道,“回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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食為天樓上,一個身著華麗黑袍的男子慵懶地倚在窗邊,夕照映在他俊美絕倫的側臉,臉如雕刻般五官分明,眉飛入鬢,雙眸幽暗深邃,夜色一般漆黑,薄薄的唇,天生一種朱紅的色彩,此刻輕輕地抿著,揚起一抹玩味的笑意。
“樓兄,過來看。有趣的事。”
樓羽澈起身走到窗邊,向下看去,只見一群衣著華貴的人在樓前告別,各自而去,他不解地望向南宮遙,有趣?這些人?
南宮遙微笑不語,示意他再看。
樓羽澈心中一凜,擰起秀美的眉,“那些侍衛?”若他沒看錯的話,那些侍衛個個身懷絕技,不像是普通的家丁,反而像是大內中人。
“不只這些,你再看那個蒙著面紗的女子。”南宮遙略一抬下巴,示意樓羽澈順著他的目光看去。
翩若驚鴻,那個女子只一襲背影便讓樓羽澈有如此感覺。蓮步輕移間,若chūn風拂柳,婀娜多姿,搖曳中含著妖嬈,翩翩中帶著優雅。沒有任何不妥之處啊!
仿佛看到了樓羽澈心裡的不解,南宮遙笑笑解釋,“你於武術不甚jīng通,看不出來也不足為奇。你看那子走路姿態乍看起來雖與普通子沒有什麼不同,但實際上腳步輕盈,一看就jīng於腿功。再看她一舉一動,狀似隨意,實際上沒有露出任何空隙給敵人,一旦稍有風chuī糙動,立刻取人xing命。你只看下面的侍衛個個身懷絕技,實際上那些人加起來還不一定應付得了她一隻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