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她再清醒過來,發現自己已經在馬車上。樓羽澈坐在一邊,神qíng略帶悲憫地看著她,“醒了?”
她點了點頭,坐起身來,“樓公子,給您添麻煩了……我……還是下去走路吧!”腳剛沾地,就劇烈地疼痛起來,她緊緊地蹙著眉頭,試圖站起來。
“你的腳如果再走路,就會廢了。”樓羽澈淡淡地出聲。“在馬車上好好坐著。不要亂動。”
“哦……好……”水之湄愣愣地應聲,垂頭看著自己的腳,心裡湧出淡淡的喜悅,這是不是意味著,他不會再丟下自己了?
客棧
樓羽澈抱著水之湄直接上了樓,將她放在chuáng邊。“你先在這裡等一會兒。”
水之湄怔怔地點頭,她還沉浸在剛才樓羽澈的懷抱里沒有回過身來。等她意識到什麼的時候,樓羽澈已經找到了個小矮凳,坐在了她的面前。旁邊是小兒送來的一盆溫水,還有剪刀,繃帶等物。
樓羽澈在腿上鋪了塊白布,抬起水之湄的一隻腳放到他併攏的腿上,抬頭道,“你的腳已經粘到了鞋上,現在我得為你取下來上藥。可能會有些疼,你需忍忍了。”
水之湄又是感激又是羞澀,“我不怕疼,樓公子儘管做就是了!慚愧的是要把樓公子的衣裳弄髒了!”
“區區一件衣裳而已,不要緊!”樓羽澈微微一笑,便低頭用剪刀將水之湄腳上的鞋子,從腳背起開始剪了起來,一圈之後,鞋幫掉落,露出裡面白色已經沾染了暗紅色血跡的布襪,鞋子的底部已經粘在了布襪上,並不掉下來,而腳因為連續幾天都悶在鞋裡,已經剪開,潰爛的傷口加上連日奔波產生的異味撲鼻而來,水之湄的臉一下子變得通紅,有些困窘地別過臉去,在心上人面前,她何曾想露出這樣的一面。然而樓羽澈卻像沒有聞到一般,神色半絲不變,繼續剪著襪子,布襪掉落,露出白皙的腳背,“水姑娘,現在要把鞋底從你腳上撕下來,會有些疼,你忍一忍!”
“嗯。你撕吧,我忍得住!”
話還沒說完,一陣如火般灼熱的痛楚燒過她的腳底,帶出一股劇烈的疼痛,讓水之湄痛呼出聲,鞋底被樓羽澈撕了下來,而襪底,暗黑色gān涸了的血跡之上又添了新的殷紅之色,樓羽澈將她的腳放進銅盆的水中,溫熱的水舔著她的傷口,有些刺痛,不過比起剛才已經好了許多。
樓羽澈又動作利落地將第二隻鞋底從她腳上除下來,放進了水中,“用溫水泡一下腳,劃開gān涸的血跡,容易使布襪從腳底脫落開。”
泡了一會兒,樓羽澈示意她把腳拿出來,放在他的膝蓋上,水之湄猶豫了一下,將濕漉漉的腳提了起來,輕輕放了上去,水立刻透過白布滲了下去,弄濕了樓羽澈的衣袍,他卻渾不在意,輕輕地將水之湄腳底的布襪緩緩地撕了下來。腳底的傷口完全地bào露在樓羽澈的眼前。水之湄的腳底已經沒有一塊完好的皮膚,布滿血泡,傷口,有的水泡被磨破了,流著huáng膿水,明顯已經開始潰爛發炎了!
樓羽澈神色複雜地看了水之湄一眼,一直以為她不過是個嬌滴滴的女子,沒有吃過什麼苦頭。所以放任她在後面追馬車,總想著她什麼時候受不住了就會知難而退。誰知她的腳已經嚴重到了這種地步,卻能忍著,若無其事地走路。
樓羽澈將藥粉輕輕地灑在她的傷口上,然後用繃帶將她的腳裹了起來,“好了。最近幾天,不要浸水,不要下地走動,每天都要換藥。等腳好了再走路。”
“可是我……”水之湄一臉憂色,yù言又止。她若不能走路了,又如何能跟著他。想到會被他拋下,孤零零地一個人,她的眼淚忍不住滑落。
“以後你就跟著我坐馬車吧!”樓羽澈收拾著地上的東西,淡淡的出聲。
“啊……”水之湄驚喜地低呼出聲,不敢相信他終於答應了自己,伸手胡亂地擦著臉上的淚,“公子,以後湄兒就是您的丫鬟。湄兒一定好好照顧您。”
樓羽澈收拾好東西,抬頭看見水之湄一張臉被淚水和塵土糊得láng狽不堪,然而歡喜的神qíng使她的臉發出獨特的迷人的光芒,他眼中的悲憐之色更濃,微微嘆息了一聲,“你先好好休息一會兒。等一下我替叫飯進來。”輕輕闔上了房門,轉身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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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理說還是從水路回京比較快,誰知上次在運河遇險的事給胤禟留下了yīn影,他說什麼也不同意從京杭大運河回京,我們只好坐著馬車,從江蘇一路往北,沿陸路回京。
一路上也沒有賞景的心qíng,只一味心思地趕路,想著可以早日回京。南宮惜的心qíng恢復也許多,臉上也漸漸地有了笑容,只是還是不能說話。一路上只賴著我,誰也不肯親近。胤禟很是無奈,幾次想把她支開,都沒達成目的。
路上停下來休息,胤禟過來給我打起車簾,我扶著他的胳膊跳下車,然後轉身將南宮惜抱了下來。“走到哪裡了?”我活動了一下手腳,終日在馬車上坐著,身子有些僵硬。
“前面就是德州臨邑縣,馬上就要出山東界了。”胤禟見我晃動著脖子,知道我在車上坐的身上發僵,便伸出手來給我揉。剛揉了沒兩下,整個人就被一股大力撞了個踉蹌。南宮惜鑽到我懷裡,用手抱著我,一臉不滿地看著胤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