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妃對我皮笑ròu不笑地說道,“凝華格格,又不是真有什麼怕人的地方,就讓兩個嬤嬤給查上一查?格格這樣一位推脫,知qíng的人道是你麵皮薄,不知qíng的還以為真是有什麼隱qíng呢!”轉而對兩個嬤嬤訓斥道,“徐嬤嬤,松嬤嬤,還磨蹭什麼!格格不懂事,你們也不懂事不成?”
兩個嬤嬤對視了一眼,不再猶豫,上前一步就要來抓我的胳膊。
我冷冷一笑,心道今日已經退讓得夠多了,再讓下去,宮裡的人怕會認為我是個人人都可以拿捏的軟柿子。心裡打定了主意,也不躲不閃,那兩個嬤嬤以為我放棄了掙扎的打算,面色一松,手就按上了我的肩膀。
微微垂下眼帘,唇際忽掠過一絲笑,肩頭一松,所有人都沒有看清我是怎麼動作的,兩個人高馬大的嬤嬤已經跌飛了出去,四腳朝天摔在地上,半天爬不起來。座上的妃嬪瞪大了眼睛看著我,表qíng跟見了鬼似的。
惠妃臉色煞白,手指顫巍巍地指著我,“你,你好大的膽子!來人啊!給我按住她,今日我要好好地教訓教訓這個目無尊長的丫頭!”
正在這亂一成團的時候,卻聽見外面的太監尖細的通報聲,“德妃娘娘到,宜妃娘娘到。”
長長的尾音輔落,就見宜妃和德妃在宮女嬤嬤的簇擁下走了進來。
一進門,就看見兩個嬤嬤láng狽不堪地滾在地上,惠妃氣急敗壞地站在一邊,座上坐著幾個戰戰兢兢的嬪和貴人。見她們兩人進來,那幾個嬪和貴人忙站起身來向她們請安。
宜妃著一身玫瑰紅的旗裝,頭上帶著金色鳳釵,由於保養得當,看起來不過三十左右的年紀,一雙鳳眼略略上挑,帶了幾分媚,幾分傲,她似笑非笑地看屋裡眾人一眼,“喲!這是gān什麼呢,怎麼這麼熱鬧!”轉眼看著地上的兩個嬤嬤,臉上現出驚訝之色,“這兩個嬤嬤怎麼在地上躺著呢?都愣著gān嗎,還不趕緊來人將嬤嬤扶起來?”一面指揮幾個宮女將兩個嬤嬤扶了起來,賜了座。
惠妃臉色鐵青,冷哼了一聲,“兩位妹妹來的正好。你們也都看到了,我手底下的兩個嬤嬤被凝華格格打傷了。我位卑言輕,管教不得尊貴的公主。還請兩位妹妹做個公證的決斷。”德妃的四阿哥,宜妃的五阿哥去年被封為親王,九阿哥,十四阿哥如今也是貝勒。她們在宮中的地位不可撼動,如今兩人更是攜手管理後宮之事,身份貴不可言。
德妃自進門後,眉頭就沒有鬆開過,如今聽了惠妃的一番話,皺的更緊了,她淡淡地瞥了我一眼,“凝華,這是怎麼回事?惠妃的可都是真的?”
撲通一聲跪在地上,“惠妃娘娘說的不假,凝華確實打傷了兩位嬤嬤。凝華願意受罰。”眼角瞥到惠妃一臉的得意,我頓了頓,抬頭看著面前的宜妃和德妃,“只是凝華有話不得不說。”
宜妃看了我一眼,“有什麼話你就說吧。”
“凝華自知並無多大才德,承蒙皇阿瑪看重,外出為皇阿瑪辦差。白蓮教和天地會自我滿清入關以來便一直為非作歹,破壞我們大清的基業,這次南巡,更是尋機刺殺皇阿瑪。皇阿瑪命我率兵剿殺反賊,是對凝華的信任。雖然凝華力有不及,仍盡力去做,風餐露宿,征戰野外,不敢懈怠半分。半年來,小有所成,便回京復命。但反賊一日不除,凝華心裡便一日不安。皇阿瑪憐惜凝華為女子,便允凝華在園中歇息幾日再回去辦差。誰知惠妃娘娘今日帶人來凝華的居所,說凝華不貞不潔,要驗明正身。凝華不是不敢驗,只是心裡著實委屈。凝華為大清的基業為百姓的安樂為皇阿瑪的安危奔走效勞,是凝華的本分,也是凝華的榮幸。不求誰能銘記在心,卻也不想被人誤解至此。”我抬起頭來,眼眶微紅,“宜妃娘娘,德妃娘娘,凝華只是按照皇阿瑪的吩咐辦差,怎麼就成了那不清不白,玷污皇室體面的人了呢?”
德妃的面上已經軟了下來,“好孩子,皇阿瑪最是看重你,你是我們愛新覺羅家的榮耀,怎麼會玷污皇室體面?”
我跪在地上磕了個頭,“宜妃娘娘,德妃娘娘,凝華知道自己一介女流cha手政事會惹來許多非議,但皇阿瑪的信任,凝華又怎敢辜負?凝華以為,不管天下人怎麼非議解我,只要皇阿瑪信任,家中的長輩理解我,便足夠了。這些日子,京中不知怎麼回事,有了不好的流言。凝華心道流言止於智者,便沒往心裡去。誰知惠妃娘娘今日帶著嬤嬤上門要來給凝華驗身。凝華一向將宮中的長輩看為自己的親人,如今凝華的親人聽到這種流言不但不替澄清,反而輕信他人,還帶著嬤嬤來要為凝華驗身。凝華不是秀女,也不是宮女,而是宮中的公主,怎能忍受這樣的輕rǔ?一時急怒攻心,便動了手。不管怎樣,凝華還是衝撞了長輩,請娘娘責罰罷!”我的臉色蒼白,眼裡蓄滿了淚水,卻努力地睜大眼睛,不讓眼淚流出來。這副委屈又倔qiáng的模樣,讓人心疼又心憐。
德妃先軟了心腸,猶豫著看了一眼宜妃,“宜妹妹,你看這事?”
宜妃笑道,“罷了,罷了。本就不是什麼大事,況且凝華格格還是皇上的心頭ròu呢?”後一句話的語氣半認真半戲謔,我注意到德妃的嘴角不自覺地往上翹了翹,不管怎麼說,當初我是先認胤禛為義兄,後認康熙為義父,論親疏自是與永福宮更近些。我的榮耀也就是永福宮的榮耀。“好了,地上怪涼的,快起來吧!”說著微微彎下身子,伸出手來扶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