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邊惠妃冷哼了一聲,不屑道,“什麼心頭ròu,想當初,嫣然格格不也是皇上的心頭ròu?如今又是什麼下場?”這話的聲音很小,坐的遠些的妃嬪便聽不見,她以為宜妃聽不見,卻不知這話已經落入她的耳朵。宜妃的臉色一變,再抬起身來,面色如常,依舊笑意微微,然而眼神卻已經冷如寒冰。
我心下暗笑,這個惠妃今日可算是將人得罪了個遍。如今我與永福宮息息相關,她來找我的麻煩,德妃面上不說什麼,心裡卻肯定會生罅隙。而最後的這句話,又將宜妃得罪了。如今整個後宮掌管在她們二人手中,她以後的行事怕會更艱難了。況且她不經過別人的同意,便將那些嬪和貴人拉到這裡做活靶子,日後還有誰敢靠著她?今日之事,她不僅沒有達到目的,反而將自己陷入艱難的處境,也算是報應了。
第一百三十五章前因後果
只是我還是有些想不明白,惠妃在這後宮中生活了幾十年,應該深諳其中的生存之道才是,如今她所依仗的大阿哥被囚禁,更應該收斂行事,怎會如此莽撞,簡直是自尋死路。
過了沒幾日,淳郡王的側福晉那喇氏因為在公眾場合身穿正紅色,違背了祖宗禮法,被罰在府中禁足一個月,抄寫經書一百篇,身份由側福晉降為庶福晉。府內的大權由胤祐的另一位側福晉接了去。那喇氏靈玉的父親,堂堂一個副都統,女兒卻做了庶福晉,臉面都要被丟光了,這幾日在朝堂上頭都抬不起來。而惠妃,因為思念兒子日漸消瘦,臥chuáng不起,康熙念在幾十年的qíng分上,破例允許她搬到大阿哥的府邸,與兒子同住。這個決定在宮中引起了軒然大波,因為祖上的規矩是皇上沒有駕崩,宮妃絕不允許離開宮中半步,若皇上駕崩,宮妃便搬往慈寧宮,終日吃齋念佛,了此餘生。康熙身qiáng體健,卻允許自己的妃子搬離宮中,算是打破了祖制。一時間宮裡議論紛紛,猜不透康熙此舉到底是恩典還是懲罰,幾乎要把我的那檔子事忘到腦後。
我得到這個消息後也萬分驚訝,特地跑去澹寧居去探聽虛實,這若是因為給我出氣,做的也太過了吧!去的時候皇阿瑪正在批摺子,李德全在一邊研墨,我剛在門口探了探頭,他便開口道,“既然來了,怎麼不進來?在門口鬼鬼祟祟地作什麼?”
我從門後閃出來,笑嘻嘻道,“皇阿瑪難不成頭頂還長了眼?明明低著頭,怎麼就看見我了?”
他筆下不停,淡然道,“除了你,還有誰敢在我澹寧居這麼明目張胆地亂晃?”
我嘿嘿一笑,見他批著摺子也不理了,便在書房內東翻翻,西摸摸,胡亂轉悠。不多會兒,他停了筆,頗無奈地看著我,“你怎麼跟個老鼠似的,窸窸窣窣的?就不能稍稍消停會兒?”
我湊上去,嬉皮笑臉,“你告訴我件事,我就消停。不然我就在這不走,煩死你。”
他伸手在我腦門上一拍,笑罵,“你這是在威脅朕嗎?”
我鄭重地點頭,“是威脅。大大的威脅。”
他嘴角一翹,寵溺地看了我一眼,“看來朕不告訴還不行。不然今兒就批不成摺子了。”繼而揚聲道,“李德全,去把那個東西拿來!”
李德全在一個裝滿密折的匣子裡翻找了片刻,找出一本黑色的密折來,“皇上……”他恭敬地將密折雙手遞到康熙面前。康熙淡淡地嗯了一聲,“把這個給凝華公主看看。”
我心道我的問題還沒問出口,你怎麼就要先給我分派任務?打開密折掃了一眼,臉色卻越來越沉。合上摺子,長吁了一口氣,“原來是這樣。怪道惠妃事事針對我。”密折上記載了惠妃和囚禁中的大阿哥暗中聯繫的一言一行。大阿哥被囚以後,將前後發生的事細細思索了一遍,終於明白自己是跳進了別人挖的陷阱之中。他想到當時自己多次派人刺殺胤禛,便料定是胤禛派人做成此事。然而苦於沒有證據,便設法聯繫上惠妃,希望她能在外面幫自己搜羅證據,證明自己的清白,結束囚禁生涯。這也是無奈之舉,且不說惠妃只是一個宮妃,與外界甚少聯繫,她一個深宮中的婦人,無頭無緒地上哪裡找證據?況且我當日做下這事的時候,是小心再小心,謹慎再謹慎,事後,那個喇嘛,還有為太子奉藥的太監宮女通通被滅了口,半蛛絲馬跡也無。讓她又上哪裡去尋證據?一想到她深陷囹圄的兒子還在日夜盼望她的消息,她的內心時時受著煎熬。既然找不到證據,她也不能白白放過陷害她兒子的人。胤禛是朝臣,她力不能及。德妃又為人謹慎,讓人抓不住把柄。最後,行事張揚的我便成了她的活靶子。如今我正是如日中天,扳倒了我,就會給胤禛和德妃帶來很大的打擊。
我有些哭笑不得,她以為是殃及池魚,殊不知歪打正著,碰到的正是罪魁禍首。說起來,這事我也不算冤了。
康熙似笑非笑瞅了我一眼,“因為歷史上確有大阿哥魘鎮太子一事,所以當日事發,我並沒察覺其中的蹊蹺。不過按著歷史的原樣順水推舟行事。沒想到這事卻是你搞得鬼。”他這句話是用法語說的,是以李德全和其他宮女太監都聽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