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大地大,面子最大,尤其是張斗魁這樣混江湖的,不論他是否對李家橋讓步低頭,想必都不會希望有人事先張揚出去,結果騎虎難下。
現在他們只能希望,大明山的劫匪打算和顧家談贖金談條件,而不是殺了他們兩人滅口以絕後患。這樣的話,說不定他們兩人還可以做個中間人見證人什麼的,順帶送顧家一個人情。
既然已經卷進來了,馬三元也就不那拘著了,不免問起顧岳在哪個學堂讀書,昆明那邊家裡還有什麼人。
在哪兒讀書,顧岳倒是很鎮定地說了出來,只是那鎮定之中,又有著掩蓋不住的驕傲與自豪,眼中閃亮,精神振奮,便是在暗夜之中,也感覺得出來。
陳大貴一聽顧岳讀的是什麼學堂,便生了三分敬畏,外加三分艷羨。馬三元雖然並不意外,也很是感嘆了一會,果然如他所猜想的那樣。
至於昆明那邊家裡還有什麼人――顧岳似乎有什麼顧慮,不太願意明說,只含糊答了幾句,說是家裡沒什麼人了,所以回老家來投奔本家叔伯。
馬三元覺得顧岳不是那種小心謹慎、逢人只說三分話且莫拋撒一片心的老成人,以顧岳的年紀和家境,本來也應該在學堂讀書的,如今獨自一人,千里迢迢地回來投奔親友,想來確有苦衷,所以才不能說出真實情形。
這麼揣度著,馬三元也不好再問下去了,只同陳大貴一道,聊些陽縣峰縣的風土人情,因不知顧岳還有什麼忌諱,連李家橋的種種傳聞也不去提及了。
斷斷續續聊到後半夜,馬三元和陳大貴已經有些捱不住了,只不敢放鬆心神去睡,正勉強支撐著,柴房門突然被打開了,兩名劫匪端著槍站在門外,喝令馬三元和陳大貴先出來,待到顧岳出來時,那兩名劫匪不自覺地往後退了幾步,在馬三元看來,似乎連手中的槍都抖了兩下,不免猜測,這伙劫匪,是不是已經知道顧岳的來歷,所以這樣謹慎得幾乎有些畏懼了?
另有一名劫匪舉著火把站在柴房外面,張斗魁站在火把下,臉上陰晴不定,瞪著顧岳,那神情,仿佛猛虎欲噬獵物一般,讓膽戰心驚地站在一旁的馬三元和陳大貴都哆嗦了一下。
顧岳停住了腳步。
這匪首如臨大敵的慎重,並不讓他意外。
張斗魁慢慢走過來,手中的盒子炮一直牢牢端著,直至抵上顧岳眉心。
山猴兒不知從哪裡鑽出來,快手快腳地將一副鐵鐐銬扣上了顧岳的雙腳,又解了顧岳身上的麻繩,將他雙手也用鐵鐐銬鎖了,再將鑰匙捧給張斗魁收好。
四周的劫匪齊齊鬆了一口氣,收起槍來。
張斗魁也收了槍,哈哈一笑:“顧兄弟,得罪了,不是張某不講情面,實在是顧兄弟身手不凡,讓我這些兄弟們自愧不如,綁老虎不得不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