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次輪到顧岳這個什警戒。他是新手,李家高升叔爺特意將他放到和自己一組,指點他哪些地方地勢高曠視野開闊好設崗哨,哪些地方容易行走攀爬、要特別留意土匪出沒,哪些地方又是懸崖峭壁、可以稍稍放鬆一些。
顧岳一邊聽一邊和自己記得的軍情學地形學課程對照,覺得很有意思。說是英雄所見略同,似乎李高升這樣的鄉民根本稱不上英雄吧,不過很多東西,還真是殊途同歸。
同一組的另一個同伴,警戒過好幾回了,算是頗有些經驗,因此對高升叔爺的提點,不那麼上心,倒是滿臉艷羨地盯著顧岳掖在皮帶里的□□和子彈匣,很遺憾地只能摸兩把□□過過癮,沒法像另一個什的警衛那樣插在腰帶里顯擺顯擺――這次領隊的是顧家一個韶字輩的族伯,知道顧岳手裡有把□□後,便和他商量了,不輪到顧岳警戒的時候,就借槍給負責警戒顧岳這邊山頭的警衛用用。
大概是因為張斗魁剛剛被收編不久,大明山這塊風水寶地暫時還空著,沒有大股新匪生出來,零星散匪又不敢招惹這戒備森嚴的大隊人馬,因此直至太陽西下時,都還是風平浪靜。即便如此,李家橋的警戒還是半點也不敢放鬆。三個山頭的人馬收回來,挑著柴下山,守宿營地的那個什斷後,原來擔任警戒的那個什仍然是前哨和護翼。
天黑時分,顧岳一行人回到了李家橋,木柴暫時放在大曬穀場上頭的倉庫里,跟著他們進山的三個村,也各挑了三擔柴放進來,算是一點搭順風車的心意。李家橋願意庇護一同進山的村子,這是情份,不是本份,所以得了便宜的村子,也要表示自己識得這情份。
砍柴一連砍了五天,五個什輪流警戒和守宿營地――顧岳這時也大概明白,這一回為什麼自己要學吹竹哨和聽竹哨,上次進山掃墓時是專人警戒,這一次卻是輪流警戒。
顧岳輪到了一天警戒一天守宿營地,然後斷續砍了三天柴,他用柴刀很順手,就是挑重擔還不太習慣,每天晚上回來都得讓顧豪岳用藥酒給他把肩頭淤血揉開,不過比起夏忙時候的情形已經好多了,想來到收晚稻時會更習慣挑重擔。
最後一天砍柴時,顧岳這個什有個何姓的表叔――這人與何思慎是隔房的堂兄弟,滿臉絡腮鬍子,李長庚這一輩從小就叫他一聲“鬍子表叔”――何表叔一個不留神,碰到了一棵野漆樹,樹枝樹葉拂在他臉上手上,何表叔曾經吃過漆樹的苦頭,臉上手上還沒開始紅腫起疹,就感覺癢起來了,苦著臉說今晚得趕緊找老何郎中拿藥去。
李長庚一想顧岳頭回進山砍柴,還不知道他怕不怕漆毒、碰過漆樹沒有,這漆毒有人中了不到兩個時辰就發出來,也有人好幾天才發出來,一聽何表叔這麼說,立刻緊張起來,趕緊道今晚他和顧岳也一道去找何郎中拿藥,又亡羊補牢地教顧岳認清這漆樹模樣。他們家和大伯父一家人都不怕漆毒,所以上山前根本沒想起來要教顧岳別碰漆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