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思慎道:“難得的是還能考慮到善後,一則以威,一則以恩,令潰軍不敢作亂,也不願作亂。”
袁先生道:“所以說秀才成軍到底不同。經此一役,民國八年南北再戰時,長沙城裡的人睡覺都不敢睡,孔校長便命這學生組了警備隊,日夜巡邏,使得一師尚能正常上課,‘弦歌不輟,幾不知有兵禍雲’――哦,這是孔校長後來特命攝影留念,在照片上題的詞。”說到此處,他不覺長嘆:“三五年內,能夠訓成這樣一支學生志願軍,於願已足矣!”
顧岳被他說得心馳神往,決心一定要按著袁先生的指導,好好訓練小學堂的學生們。
陽縣高等小學堂與大多數新式學堂一樣,在公曆九月一號開學,開學典禮上,何思慎向全校師生介紹了今年新來的兩位先生,一位是教務長袁致禮,一位是美術與音樂教員何師我,這位是何思慎在日本的校友,論起來還是何思慎的遠房族弟,也是思字輩的,不過自己改成了這個名字,新近才學成回國,便被何思慎拉過來,先從美術與音樂教起,慢慢有經驗了再教別的課程。
這兩位,學生們都要正正經經地稱一聲“先生”。
顧岳是教官。
不過,講台下大多學生的視線都集中在背手而立、挺拔如松的顧岳身上。
雲南陸軍講武堂的學生制服,其實是軍裝,顧岳這一身又是量身定製的新裝,穿起來尤為英武;他沒有帶軍帽回來,何思慎便從肖局長那裡拿了一頂衡州駐軍的軍帽來,又按著講武堂的規制,在帽頂鑲了白底紅邊,帽箍罩了一圈一寸寬的紅呢,這種紅箍帽在講武堂中推行之後,整個滇軍都採用了,所以滇軍還有一個俗號“紅頭軍”。那支□□,則扣在腰間的皮帶上,令得台下學生線,時不時地從顧岳臉上溜到槍上。
先生們就在講台上盯著,學生們不敢交頭接耳,但是一個個相視以目,眼神飛轉,壓不住的興奮激動,看得袁先生眉頭直跳,何思慎則含笑不語,心想這仰岳這小子經過的風浪多了,果然很能鎮得住場。
開學典禮一結束,學生哄然散開,紛紛打聽台上教官的來歷,顧岳兩個小表弟得意洋洋地向大家宣傳了一番,他們年紀小,知道得不多,但就只顧岳跟著父親在滇軍中長大、又讀過雲南陸軍講武堂、然後從昆明隻身回到陽縣的這些經歷,已經足夠大家浮想聯翩了。
所以第二天下午,在教室後頭的小操場上開始軍事訓練時,盯著顧岳的這些視線越發熱烈。
袁先生先講了一遍軍國民教育的意義,以及長沙城裡的新式學堂實施軍國民教育的成效,之後才由顧岳上前來開始訓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