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譯他們搞的葬禮已經將近尾聲了,本來也沒有什麼儀式,落了葬,行了禮,老兵們漸漸地退開。阿譯是走在最後面的一個,他的眼圈紅紅的,顯然是哭過,他的神色既傷心又愧疚。是的,他的臉上寫滿了愧疚,我真不想看他這樣。
忽然,他好像是想起了什麼,瞟了一眼坡邊的樹林子,然後轉回身來到我的墓前。他從身上掏出一張照片,最後看了一眼,放在碑前,隨後蹣跚地離開了。
等阿譯一走遠,茉莉就從林子裡走了出來,她再也控制不住她的悲傷,扶著我的那塊碑,慢慢地跪坐下來。
她一直都在埋頭抽泣著,直到看到那張照片。然後,她用手絹仔細地包好了照片,貼身藏好,慢慢地起身,又彎下腰,用手指沿著墓碑上我的名字,撫摸了一遍後,慢慢地往回走。
阿譯啊阿譯,善良又細心的阿譯。那張照片,也許是他能找到的我最後的遺物,雖然,那上面曾經插滿了美國大頭針。現在,他是存了心,把照片留在這裡。
我在心中感慨著,目送著茉莉走遠。
第4章
(一)
“你要讓我埋呀,誰他媽不願意埋啊,哪個犢子才不願意埋啊?” 在回去的路上,迷龍開始活躍起來,他總是這樣快樂。現在,他又人來瘋似的唱起了小曲,同時還不停地扭著、搖著。
“迷龍這個活寶,這首曲子還真是應景啊。”我在心中想著。
“哎呀,完了,完了,我都給忘了。都是給你這葬禮整的。”迷龍不唱了,開始咋呼起來。
“團長,今天是我老婆、兒子要啟程離開禪達的日子。我得去送送啊!跟您告個假,行不?”迷龍說到。
“行啊,你們現在都是自由之身,想去哪兒都可以,有什麼不行的啊?!”
我看著迷龍,停了一下,還是正色地說:“迷龍,你老婆,你兒子都比你強,相信她們以後會過上好日子。你去送送,但別太糾纏她了,要讓她逐漸能有個新的開始,活人不能總是糾纏在死人的日子裡。還有,什麼時候你想弟兄們了,就回禪達來看看。我們,起碼你團長我,一定會在禪達等著你的。”然後,我拍了拍他的肩,讓他放心地走。
“迷龍只怕是不會回來了。”獸醫說到。
“以前,煩啦就說過,不是迷龍撿了個老婆,而是他老婆把迷龍從我們這裡拾走了呢!現在看看,還真是這個理兒。”獸醫繼續著他的嘮叨。
我沒有接他的話。現在,我們每個人都是自由的。迷龍走了,去做他想做的事兒,我為他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