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我們下了祭旗坡,來到禪達鎮上。也許是我們走得太快了,也許是她走得太慢了,我們又看到了茉莉。可是,這次,她正蹲在路邊狂吐不止,好像都已經吐過幾次了,因為,她只是在乾嘔,已吐不出什麼了。
我看著她痛苦的樣子,實在不忍,就問獸醫:“她怎麼了,是生病了嗎?”
獸醫仔細地打量著,過了一會兒,一本正經地對我說:“團座啊,這女娃只怕是懷孕了。我看她的身材,還有吐的樣子,只怕有三、四個月了。應該不會超過四個月。”
我驚訝地看著獸醫,在他臉上只看到了一臉獸醫式的肯定。我又看了看茉莉,回想著,三、四個月,四個月前,正是我們即將突襲南天門的前夜,我曾最後一次去見她,難道她???
……
人生若只如初見。
我的思緒,不得不回到從前。是的,從前,在我的前生,剛到禪達的時候,初見茉莉的時候。
第5章
(一)
當我一路南下,來到禪達這個滇邊小鎮之時,應該是在兩年多前。那時,虞嘯卿的團剛剛組建,正在招人之際。我填寫了儘可能簡略的簡歷,並決定使用龍文章這個名字。從那時起,我已決定,把自己當成一個死人。是的,我這個活著的死人唯一想做的事,就是上戰場,和日本人決一死戰,把小日本趕出中國的土地。
我簡歷上填寫的職務是軍需,軍銜是中尉。由於我能寫會算,所以在虞團還是做著同樣的職務,領同樣的軍銜。我的上司,是一個高高胖胖的上尉軍需官,聽說,他是最早和虞嘯卿一起從湖南出來的同鄉,深得老虞的信任。
由於我的腦子好使,倉庫的存貨和領用記錄都記得很牢,幾乎不用看帳簿,就能知道準確的庫存,所以,那個上尉軍需官對我也很滿意,並給我派了四個兵,由我領著一起理庫。
隨後,沒過多久,就聽說我的上司又結婚了,這次娶的二姨太非常年輕漂亮。弟兄們都起著哄,嚷嚷著讓上司請喝喜酒,非要見見那位漂亮的二姨太。
也就是在他家的酒席上,我第一次見到了茉莉。是的,人如其名,貌美如花,更難得的是,她是那麼的落落大方。她給我們每個人都一一敬了酒,神色自若,而又略帶一點嬌憨和豪爽。這樣不做作的女子,真是少見。我在心中讚嘆著。
但是,這又關我什麼事呢?我隨即就把她拋在了腦後。我只是個死人,一個活著的死人,我的心只想著戰場。
初在禪達的日子,除了做好軍需理庫的份內事,很多時間,我都用來討好一條威猛的流浪狗。是的,狗肉,那個時候,我叫它黑豹。雖然只是一條流浪狗,但黑豹是那麼兇猛而不失威嚴,那訓練有素的動作,總讓我懷疑,它是不是一條失去了主人的軍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