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日,輜重部隊行進到離寶瓶口還有一日的距離處,開始安營。寶瓶口是入平安州的一段惡路,此地處於一個峽谷之中,兩邊山高林密,最適宜打埋伏;來往客商經過此地,無不成群結隊,小心謹慎。但過了此處之後,便離平安州近了。朝廷在平安州駐有重軍,在平安州境內,反倒安全。
輜重部隊押運的是平安州駐軍一年的糧餉和補給,自然越發謹慎。這日紮營之後,馬讓道:「兄弟們,明日咱們就要過寶瓶口了,今日大家皆要歇息好,明日打起精神別出簍子,過了寶瓶口,咱們這趟差事就算完了大半。交了差,回家也能好好抱一抱房裡人。」說得成了親的兵士盡皆哄堂大笑起來。但笑完之後,倒也沒人敢鬆懈。
因為押著大批的軍餉及物資,護送的輜重部隊人數不少。夜裡也都要交替守夜。
馬讓早就將守下半夜的換成了自己人,也將好幾車裝著銀兩的車子放在了自己人守夜的左近。
下半夜裡,便有人推著和朝廷裝銀的車子同樣的車過來,將朝廷那幾輛車子來了個偷梁換柱。因著值夜的是馬讓的人,馬讓還另安排了人放哨,這一切進行得倒極為順利,並未被其他人發現。
次日一早,搭灶做了早飯,將士們用過,便拔營朝平安州進發。畢竟是朝廷的運送的軍餉,寶瓶口兩邊山上雖然有劫匪,也無人敢打軍餉的主意,一行人並未遇到什麼阻擾,便到了平安州駐軍大營。
將所有東西交割清楚,馬讓一行還沒從平安州啟程回京,平安州節度使裴四海就打上門來了。原來,朝廷運來的物資,其他倒還罷了,裝軍餉的車裡竟然只面上鋪了一層銀子,裡頭全是石頭。
但是所有軍餉車的車廂都是打了戶部封條的;不但車廂打了封條密封;連裝銀子的箱子也都打了封條的。現下封條未動,銀子卻變成了石頭,與其要找負責押運的馬讓;不如找戶部委派的賈赦和晁仁。因為賈赦和晁仁才是戶部的人,這些封條內的東西若要動手腳,那也是在戶部出庫之前就讓人動了手腳。
晁仁嚇得當即就跪下喊冤了,他不過是個戶部小吏,就想混個平安,哪裡成想,沒有去西海沿子、北疆那樣的苦差,竟然在離京城不遠的平安州栽了。
馬讓也做恍然大悟狀道:「我們還未行至半路,賈大人便突然失蹤,莫不是他動的手腳吧?這可如何是好?」
晁仁只求脫罪,也哭著作證道:「對對對,賈大人已經失蹤好幾日了,這倒蹊蹺得很,定然是他做的。」
裴四海是賈代善的舊部,當年賈代善舊傷復發,向景懷帝遞摺子請回京頤養,便向景懷帝舉薦了裴四海駐守平安州。
賈代善之於裴四海既有知遇之恩,又有提攜之情。聽到事情落在了賈赦頭上,裴四海一皺眉,道:「裡頭怕是有什麼誤會?」
也是因此一句話,裴四海就惹上了這場官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