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敬是做過伴讀的,上書房內是何規矩,該當如何,他比任何人都清楚。他願意教導賈璉,賈赦自然十分稱謝。賈敬還道一家子骨肉,說那些就生分了。
次日,戴權那頭就傳來了消息,這日下午,景懷帝有空兒。
賈赦賞了來傳話的小太監,換了朝服,便去了西華門。侍衛通傳之後,很快便有上書房的太監出來宣賈赦覲見。
賈赦整了整衣衫,入上書房後,跪下行禮。
景懷帝瞧了一眼在地上叩首的賈赦,心中頗為感慨:以前,他總是將賈赦當子侄看待,一口一個恩侯;即便那日受了歐陽化挑撥,賈赦應對得很好,憑賈赦的聰明,景懷帝也相信賈赦不會因為一時悲憤做出謀逆之事,但是有了那番話,景懷帝總覺得自己瞧著賈赦,不如從前坦然。
「平身。」賈赦謝恩之後,景懷帝道:「恩侯,隨朕走走。」
賈赦應是,依舊跟在景懷帝身後三步的位置,和上一回君臣兩個談心的距離沒什麼不同。兩人也都沒從對方臉上看出別有意味的表情,仿佛歐陽化挑撥那件事,從未發生一般。只是君臣中間隔著那根刺,兩人又都能感覺到其存在。
「恩侯,你可知朕為何讓璉兒做珺兒的伴讀?」賈赦是聰明人。景懷帝從小受儲君教養,自然知道對待聰明人,坦誠相待是極好的方式。
賈赦對景懷帝如此直白頗為意外,顧左右而言他道:「回皇上,微臣替璉兒謝過皇上器重。」景懷帝知道賈赦是聰明人,聰明人若說自己一點兒猜不透聖意,景懷帝自然不會信;若說猜透了,賈赦也不敢說實話。
景懷帝繼續向前踱著步子,對賈赦的回答也沒表態,仿若自言自語的道:「這些時日,朕總是在想,當年若恩侯是皇兒的伴讀,也許恩侯能瞧出破綻,阻止皇兒。許多事,便不會發生……」
好理由!賈赦心中對景懷帝這番話喝了個彩:多冠冕堂皇的理由,既讚美了自己的才能,又肯定了賈璉同樣優秀,自己還有什麼理由拒絕賈璉入上書房嗎?朕如此抬舉你們父子,你不該對朕感恩戴德,誓死效忠嗎?
「皇上,微臣愧不敢當。」賈赦道。賈赦這話倒說得極為真誠:太子壞事那時候,賈恩侯還是原身呢,一個連自己老婆孩子都護不住的人,賈赦覺得原身可沒那本事破歐陽化的陷害局。
景懷帝輕笑了一下:「若是你不敢當,世上便再沒有人當得了。有時候,朕很羨慕崇紹有子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