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不等景懷帝發話,刑部尚書宋安便走出班列道:「皇上,臣以為,北疆之事,宜先派新的北疆總兵接管北疆事務,做個總攬。」三皇子司徒均是在刑部行走的,他自請去北疆,若是出了事固然算不到宋安頭上,但是帝王心,誰知道景懷帝會不會遷怒自己這個尚書。是故,宋安這話雖然在理,也是阻止司徒均去北疆之意。況且,北疆地處邊陲,最忌軍中無主帥,按宋安的意思,上次派賈赦前去,便該授賈赦北疆總兵銜了。
景懷帝何嘗不知道這個道理,只是之前先太子謀逆的事真相大白,景懷帝固然是悔恨交加,也心驚膽戰。歐陽化謀逆一事讓景懷帝明白,無論多忠心不二的人,若是你給他的權利配不上他的能耐的時候,都有可能生出不該有的野心。
歐陽化固然是能人,所以才敢肖想那不該肖想的位置。但是比起賈赦,歐陽化那幾分本事卻也不夠瞧了,若是自己賦予賈赦一地總兵的職權,賈赦會生出不該有的野心嗎?況且賈代善便曾經是北疆總兵,彼時,交通不便,戍邊戰士多是耕戰,一旦戍邊,便紮根邊疆繁衍生息,現在的北疆士卒,有不少或是賈代善的舊部,或是賈代善舊部的後代。
這些人若是交到賈赦手傷,他們效忠的究竟是司徒家,還是賈家?
誠然,賈赦從未表現出任何不該有的野心,賈赦祖上也世代忠良,但是經歷了端親王的事,經歷了先太子的事,經歷了歐陽化的事,景懷帝怕。端親王是景懷帝的親叔父,歐陽化也曾經是自己最器重的親衛,結果呢?賈源、賈代善、賈赦,祖孫三代個個挽狂瀾於即到,他們那樣的本事,就真的不想取司徒家而代之嗎?景懷帝捫心自問,若是司徒家和賈家易地而處,自己未必不會動別的心思。
所以,明知道授賈赦北疆總兵銜,並令他帶部分京營官兵入北疆,是解決北疆問題最好的方式,景懷帝還是只派了賈赦前往。至於給賈赦那十個精兵,聊勝於無罷了,賈赦北疆之行,跟只身前往也差不太多。
「宋尚書此言差矣,如今北疆局勢並不明朗,即便朝廷派遣了新任總兵前往,難道那些殺害侯總兵的逆賊便能改了窮凶極惡的性子,聽從新任總兵的號令不成?即便朝廷新派了總兵,老臣擔心,新總兵成了第二個候照。」兵部尚書孫宜道。
孫宜這話說得也極有道理,北疆那個地方如果對朝廷還有足夠的敬畏,便不會出總兵暴斃,前去調查的存祿部刺候也相繼死了的事。若是那地方早就有人無法無天,新去的總兵除非帶上足夠的兵力,否則派多少個總兵去,結果都是一樣的。
朝堂之上,因為北疆的事爭執不休,文臣武將唇槍舌劍,誰也說服不了誰。如賈敬雖然有才學,然他剛起復不久,不便諫言,幾個皇子有心一展拳腳,但論學識、論辯才,當真比不上朝臣們。
爭論半日,六皇子司徒境突然走出班列道:「稟父皇,兒臣願前往北疆就藩。」
就藩,此言一出,仿若一顆巨大的炮仗炸得文武百官瞠目結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