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胤祺哭了一陣子,聲音就漸漸弱了下去,只剩下斷斷續續的抽噎和咳喘。如逢大赦的太醫早已來回跑得腳不沾地,這功夫已端了碗驅寒的藥湯,小心翼翼地呈了上來,卻還不待開口,便被康熙抬手接過,親自餵到胤祺嘴邊:“松昆羅,先把藥喝了,聽話。”

胤祺望著那碗內容不明的藥湯,小臉兒忽然就皺成了包子,不qíng不願地把頭埋進康熙的懷裡耍賴:“苦……”

實在不怪他拼命裝嫩藉機耍賴,他這位便宜皇阿瑪也不知中了什麼邪,這功夫連rǔ名都叫上了。他若是不應景兒地跟著鬧鬧小脾氣,反而藉機發作沉悶冷淡,只怕反倒要叫康熙覺得心寒失望,一時半刻縱然無礙,日後心裡卻總歸是要梗著根刺的。

人心大抵都是如此,主動的親近必然期望著同等的回應,姿態的放低一定藏著拉近距離的渴望。恃寵而驕實在是個要命的毛病,有多少真心熱忱,都一分分消磨在了被寵溺的一方或無視或冷淡的驕縱任xing里,泯滅在一而再再而三的失望與落空中——就如前世的他從不會冷落任何一個粉絲,也絕不會叫任何一個願意對他釋出善意的人失落一樣,他實在比任何人都要看得清楚,只有當真心換來親近,體貼換來信賴的時候,人們才會真正得到滿足。

一個在娛樂圈裡有著好名聲的演員並不難做,但一個在三教九流間都能輕鬆稱兄道弟,甚至連風làng最深的粉絲圈都管理得一片祥和其樂融融的演員,卻絕不只是簡簡單單的“會做人”三個字能說得清的。

康熙也顯然正吃這一套,本就縱容寵溺的目光仿佛更柔和了三分,竟也不顧邊上還跪著一圈的太醫內侍,更是連半分目光都不曾落在一旁沉默著的貴妃身上,只是摟著懷裡的兒子笨拙地輕輕拍撫著,溫聲哄道:“聽話,吃了藥,阿瑪帶你回去吃京八件兒——准你挑著吃,想吃哪個就吃哪個,好不好?”

胤祺聞言目光一亮,jīng神抖擻地扒住了康熙的胳膊,也不用他喂,幾口就將那棕黑色的苦澀藥汁一氣兒喝gān了,用小手抹了把嘴,眨巴著眼睛一臉期待地盯著他看。康熙被他的動作引得微怔,茫然地望著懷裡一臉吃貨相的兒子,半晌忽然大笑起來,眼裡的yīn霾竟也被驅散了大半:“瞧瞧,朕的千萬句好話,倒還不如那幾件吃食好使……”

梁九功陪了他多年,早已清楚什麼時候應該cha話,感激地望了一眼那位正茫然眨巴著眼睛的小阿哥,陪笑著湊話道:“看奴才這該死的,倒叫阿哥餓到現在——萬歲爺,不如先由奴才帶著阿哥去吃些東西……”

“不必了,小五受了驚嚇,朕多陪他一會兒。”康熙打斷了他的話,雖不曾應允,可畢竟是沒了之前猶如實質的殺氣。梁九功暗暗鬆了口氣,正盤算著怎麼趁機哄這位萬歲爺把濕衣服先換下來,胤祺卻忽然拉住了康熙的袖子,晃了兩下一本正經道:“皇阿瑪也要喝藥!”

康熙聞言卻是一怔,只當是胤祺孩子心xing和他耍賴,笑著和緩了語氣哄道:“皇阿瑪又不曾著涼,用不著喝藥。過會兒朕陪著你吃京八件兒,你不愛吃的都給朕,啊。”

除了當年太子生病那一陣子,梁九功還從未見過康熙這麼耐心又慈祥的一面。再一仔細琢磨,竟隱約覺著此時的主子眼裡的笑意與寵溺竟要比當年更深切真實了幾分,心裡也是暗自驚詫不已。胤祺卻仿若未覺,只是認認真真地搖頭道:“兒子掉在水裡頭,雖然昏昏沉沉,卻清楚的記著是皇阿瑪把兒子救出來的——要不是皇阿瑪,兒子現在只怕已經死了。皇阿瑪身上也都濕透了,又著了風,就該喝藥,也該換gān衣裳才行。”

他這一段話說的目光清澈聲音誠摯,末了竟還在康熙懷裡折騰著,想要去撈那幾件衣服。康熙心裡早已軟得幾乎化開,原本仍泛著隱痛的心口仿佛也被那一句“要不是皇阿瑪,兒子現在只怕已經死了”來回的熨帖著,一時暖得幾乎落淚,卻又隱忍了下去,只是將手落在胤祺頭上,用力地揉了揉:“好,聽小五的,皇阿瑪這就換衣服,喝藥……”

梁九功在邊上聽著,喜得幾乎要給這位小主子磕上兩個響頭,連忙打著手勢示意太醫把另一碗驅寒藥送上來,又親自捧著衣服侍奉在一側。康熙卻只是將那套衣裳從他手裡拿過來,淡淡道:“朕自己來。你伺候阿哥再換一套保暖的衣裳,再換一chuáng厚的被子——這藥里硃砂下得重,睡一覺發發汗也好。”

“臣妾侍候皇上更衣罷。”一旁的貴妃忽然柔聲開口。康熙始終刻意地忽視著他,此時忽然望去,驀地撞進那一雙熟悉又陌生的溫柔眼眸里,竟是不由自主的一陣恍惚,心裡揪著死命的一疼,卻再說不出來什麼拒絕的話。

第10章 真相

直到被梁九功小心翼翼地換過了全身的衣服,囫圇著塞進了焐得熱乎乎的被窩裡,胤祺依然堅定地認為——自己對眼前的qíng況,實在缺乏一個足夠全面的認識。

他當初飾演康熙的那個年齡段,正宮老婆還是那位赫赫有名的赫舍里,也就是那位活活把自己作死兩次的天才太子的生母。赫舍里死得早,第二任皇后又是鰲拜的親戚,也沒能活多久。眼下的這一位貴妃則是第三任,也就是最後一任的皇后,康熙小舅舅的閨女,他的嫡親表妹,無論從親qíng還是愛qíng的方向,都無疑是最親近的那一小撮裡頭的才對。

看康熙的態度,恐怕事實也確是八九不離十的——沒見即使這女人都瘋到了這個地步,康熙居然還是對她百般忍讓麼?被自家便宜老子鎮壓在炕上老老實實睡覺順帶捂汗的胤祺有一搭沒一搭地胡思亂想著,雙目緊閉呼吸均勻清淺,爐火純青地裝著睡,耳朵卻已悄悄豎了老高。

“額雲……你究竟想怎麼樣?”

總算守著胤祺睡得熟了,康熙原本挺直的脊背忽然一寸寸垮了下來,臉上仿佛也已現出濃濃的疲倦。他的語氣是胤祺從未聽過的軟弱彷徨,所用的稱呼更是叫胤祺心裡倏而一驚——在滿語裡頭,“額雲”多是用來稱呼血脈相連的姊妹的,雖然這二位勉qiáng能算是有這一層關係沒錯,可這樣突兀的一聲叫出來,胤祺記憶里存著的野史戲說可就剎不住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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