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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論語》的字數並不算少,一上午根本不可能抄完。到了下課的時辰,太子終於施施然起身,緩步走到胤祺面前,抽出他手中的筆隨手把玩著,一邊漫不經心地衝著他淡淡笑道:“五弟,這一次的教訓……可記住了?”

“謝太子教誨。”胤祺並不看他,只是照舊單膝規規矩矩地跪了下去,低下頭緩聲道:“弟弟銘記於心,日後定然不敢再犯。”

“那就好。”

太子志得意滿地淡淡一笑,隨手將那一支毛筆撇在地上。筆頭的墨汁四濺飛散,胤祺卻依然只是一動不動地跪著,直到太子的身影已徹底從門口消失,才終於扶著膝支撐起身。誰知剛站起來,他的眼前便是倏忽一黑,身子猛地一晃,險些就又倒了下去。

發軟的身體被人穩穩地一把扶住,胤祺根本已用不著猜,也不消抬頭,只是扶著桌沿穩住身形,微垂了頭淡淡笑道:“四哥,多謝……我沒事。”

第32章 冷暖

胤禛退了半步放開手,皺緊了眉望著他,垂在身側的左手慢慢攥得死緊。

那張仿佛總要比旁人蒼白些的臉上,此刻正帶著虛弱的cháo紅,嘴唇卻幾乎已白得發青。原本總是帶著清亮笑意的眸子像是被蒙了一層薄霧,雙眉微微地蹙著,幾乎要扶著桌子才能勉qiáng站穩,手臂甚至還在隱隱的發抖……胤禛胸口悶得幾乎喘不上氣來,死死的攥著拳,耳邊的心跳聲漸如擂鼓。他徹底恨透了這樣想保護什麼卻又無能為力的感覺,那個人憑什麼能做出這樣的事來——難道就因為他是太子?就因為是太子,所以就可以為所yù為,就可以無所不用其極?

少年原本單純的心底,竟是頭一次無聲無息地生出了個近乎大逆不道的念頭來。沉墨似的雙眸驀地閃過一絲狠意,死死地咬住下唇,在心底的最深處發下了一個永遠不會叫任何人聽到的誓言。

胤祺還沒來得及意識到——在身旁這個不過也只有六七歲的四阿哥身上,未來雍正帝的雛形正緩緩形成。或者即便是他意識到了,此刻卻也根本分不出什麼jīng力去多想。

全部的意志都被用來抵抗著身體上的不適,頭疼得厲害,耳邊像是遠遠近近地響著尖銳的嗡鳴,甚至能感覺得到那些從肺子裡頭衝出來的灼燙氣流。胤祺用力地眨了眨眼,眼前的那一片白霧緩緩消散,桌上是只抄了一半的《論語》,毛筆歪歪斜斜地躺在地上,洇開一大片張牙舞爪的墨色。

“五哥,你的筆……”

胤祐幫他把毛筆撿了起來,在水裡涮gān淨了,又用衣角仔仔細細擦了一遍才遞還給他。小孩兒的眼睛已是一片通紅,咬著牙沉默了半晌,終於還是忍不住紮進他懷裡哭了出來:“對不起……五哥,我什麼都做不了,只會給你添麻煩……”

“小哭包,這怎麼又掉金豆子了?”胤祺打點起jīng神,笑著揉了揉他的腦袋,掏出帕子耐心地替他擦gān了眼淚,“你出不出頭,他都得想法子折騰我,所以根本就不gān你的事兒。別跟你四哥學,成天介胡思亂想的……”

“……”胤禛一時無語,實在是想不到自個兒這個弟弟都難受成這樣了,居然還有jīng力拿著自個兒開涮。有心想要跟著笑一笑,可嘴角偏偏沉重得怎麼都抬不起來,張了張口還是低聲道:“歇會兒吧,先吃飯。”

“那我這一天可就都寫不完了——他要是再叫我留堂,又指不定折騰出來什麼新戲碼兒呢。”

胤祺不以為意地搖了搖頭,提了筆繼續抄著書,卻又一心二用地衝著邊上的胤祐招招手道:“七兒,幫我個忙,把點心給那幾個小包子分一分。昨兒小八小九兒跟我要薩琪瑪吃,我這可是特意帶過來的,加了蘇油跟羊奶,饞死人不償命。”

幾個小阿哥聽到這兒目光都是一亮,卻又本能的覺著這時候不能顯得太高興,一張張小臉幾乎皺成了包子。薩琪瑪這時候還是正經的貢品,誘惑力實在不小,連始終在一旁若即若離的大阿哥跟三阿哥也都忍不住抹下臉訕笑著湊了過來,小聲地關切著這個弟弟的身子和傷勢。

胤祐幾乎從來就沒這麼聽話過,老老實實地拉開底下的夾層,取出食盒正要分點心,動作卻又忽然一頓:“五哥,你不吃飯,又把點心都分下去——那你吃什麼?”

“你還真都給我分沒了啊!”胤祺誇張地喊了一聲,抬手不輕不重地照著他頭頂拍了一下,語氣頗有幾分恨鐵不成鋼的意味,“可真是實誠他爹叫實誠,你這是實誠到家了——就不知道給我留兩塊兒?”

胤祐張大了嘴茫然地瞅著他,屋子裡頭靜了半晌,終於響起來一片笑聲。胤祺自個兒也跟著笑,心裡原本淤塞著的某種異樣qíng緒仿佛正緩緩鬆動,眼底便也跟著浸潤過幾分柔和的暖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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