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祺無辜地回望回去,這裡頭可有一大半兒都是他這位皇阿瑪的鍋,他不過是個拉捻兒點pào的罷了。奈何這世上可沒那麼多的人有耐心伐兒追根溯源,更不必說是溯當今皇上的源,所以他也就只能英勇地把這麼些個鍋都背在了自個兒的背上,繼續假裝自個兒仿佛很厲害的樣子……
“……朕最近,好像確實是過分了些。”
望著面前仿佛確實是替自己背了不少鍋的兒子,康熙難得的生出了些愧疚來,揉了揉眉心輕嘆一聲:“朕怎麼就沒想到……罷了,這些日子你還是跟著朕住吧,別回你那小院子裡頭去了。騎she跟尚書房也停一停,就說又病了要靜養——朕實在是不放心。”
……??
明明是來表功順便求表揚的,劇qíng怎麼就發展到了這麼一個完全不對勁的方向?胤祺詫異地眨著眼睛,抬手遲疑地指著自個兒道:“皇阿瑪,兒子可是剛叫四個刺客跳到湖裡頭喝水去了……”
“那也不成!忘了你小時候都是怎麼被折騰的了?”康熙威嚴的一瞪眼,不由分說地定下了日後的章程,“走,先看看你那四個刺客去——完事兒就跟著朕回昭仁殿,朕去哪兒你就跟去哪兒!”
“皇阿瑪——兒子進來的時候,梁公公可準備給您翻牌子吶……”
胤祺這一次可沒打算就這麼屈服在自家皇阿瑪的yín威之下,繼續梗著脖子勇敢地抗爭著。他如今可還是未成年,實在不適合圍觀這種限制級的場面——相信他這位皇阿瑪也總不至於就喪心病狂到這個地步,連行那雲雨之事,都得把他撂在邊兒上打扇子吧?
話音未落,腦袋上就挨了一個熟悉的爆栗:“臭小子,成天腦子裡都裝些什麼東西!”
“又打我——您又打我!”胤祺悲憤地捂住了腦袋,望著明顯有些惱羞成怒了的皇阿瑪,還想再說話,卻被一旁幾乎哭出來的梁九功一把抱住腰拖了下去:“我的小祖宗誒……您就甭扯上奴才了,萬歲爺忙著的時候,奴才伺候您還不成嗎……”
拼了老命才把這位小祖宗給安撫下來,梁九功忽然覺著往後的日子只怕也難以消停,一時竟不知該高興還是該頭痛。按說有這麼一位能叫萬歲爺歡喜的小阿哥,對他們這些做奴才的來說,自然該是大大的好事qíng。可問題就出在——這位深得萬歲爺寵愛的小祖宗,也實在是太能惹事兒了……
等御駕到了胤祺那小院子的時候,巨門跟武曲早就把那幾個倒霉鬼給五花大綁地捆在了打熬力氣用的石墩子上。這四人的面罩都已被扯去了,個個兒都是淹得半死不活奄奄一息的模樣,其中那個被流雲踹過的更是生死不知地歪歪斜斜倒著,怎麼看都實在有幾分觸目驚心的慘烈。
“他們就是在這兒伏擊兒子的,四個人,二左二右,手裡頭拿的都是刀。”
胤祺領著自家皇阿瑪看了一遍自個兒當時動手的現場,又將那一把刀呈給了康熙細看。康熙接過那柄刀,借著梁九功手裡頭的燈籠望了一眼,隨手輕彈了兩下刀背,便微微搖頭道:“沒什麼特異之處,不過是尋常的鋼刀罷了——九功,回去仔細查一查,看能不能找出什麼痕跡來。”
梁九功忙接了那柄鋼刀,俯身“喳”了一聲,又試探著低聲問道:“萬歲爺,不知那四個刺客……”
“jiāo九門提督,叫凱音布給朕往死里審!堂堂皇子阿哥,在自個兒的院子裡頭遇刺,他這個九門提督是怎麼防衛京城的?若是審不出個名堂來,就叫他摘了頂戴,跟這幾個亡命徒的屍首一塊兒給朕送來!”
眼睜睜地看了眼前這一片茂密的糙木,再一瞧那邊兒上泛著寒意的湖水,康熙心裡才一陣一陣地泛起了後怕。若是小五兒不曾發覺,這一次等著他的會不會就是一個受了傷甚至——甚至和以往那般,奄奄一息得叫他近乎絕望的孩子?
康熙的眼裡閃過一絲狠戾,曾被畫下那個符咒的右手下意識的攥緊。自個兒不過就是想好好寵著這麼一個兒子,怎麼就是不行,就誰都非得來給他添亂,非得叫他一次又一次地眼睜睜瞧著這個孩子身歷險境?
雖然父子倆從不曾挑明過,可他心裡卻比誰都清楚,胤祺這些個仇家是因為誰才惹下的,又是為了什麼事兒惹下的。不眠不休、不死不休,他的兒子正走在他早已規劃好了的那一條路上,為大清的這一片江山社稷,為朝廷為百姓披荊斬棘地往下闖著,若是他再護不好這麼個兒子,又有什麼顏面做這孩子的阿瑪,有什麼顏面做這大清的一國之君!
“皇阿瑪——其實這不算什麼大事兒……”
只覺得自家皇阿瑪仿佛又開始想太多,胤祺小心翼翼地扯了扯他的袖子,下意識就順出了那一句早說慣了的口頭禪:“您別不信,兒子現在可有本事了——就這種貨色的刺客,兒子一個能打十個……”
話音未落,腦袋上就又被狠狠敲了一把:“不准耍賴,必須得跟朕回去住,沒得商量!”
……?!
天理呢!
胤祺捂了腦袋愕然地望著康熙,絞盡腦汁地在心裡盤算著推脫的法子:“兒子還有織造府要管,三天就得去一趟——您總不能三天就陪兒子爬一趟牆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