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弘山繞過客廳坐進沙發,大拇指挨著食指指腹,表示自己只喝了一點點,不過他的表現實在不像只喝了一點點,丫頭給他倒上水,仰頭便咕咚咕咚全喝了,身上還穿著睡衣,黑色的絲綢,和他人一樣懶散的姿態,雙眼也無神。
不過他一直都雙眼無神就是了。
潘刈州不對林弘山多做點評,只問:「如今盛家不放手,這件事你想怎麼解決?」
林弘山倚在沙發扶手上,指節曲起撐著側臉,認真的想了想,又覺得沒什麼好想的,抬眼看著潘刈州。
潘刈州知道他是什麼樣的腸肚,想他心腸怎會生得這麼惡,還惡得不講方法,無奈扶額:「動作再大一點這事就兜不住了。」
林弘山搖頭,抬起手慢吞吞的比劃,葉崢嶸垂眼看著道:「這事三爺不攙和了,三爺不需要林家,是林家需要三爺。」
潘刈州眼皮一跳,懂他的意思了:「弘山,幾日不見,很有長進嘛。」
林弘山心想這算什麼長進,誰都看得出的事,連葉崢嶸都輪著軲轆跟他說了兩遍『若是三爺你硬搶,以後的麻煩還會很多的。』
他不搶,他要林家那些人來求著他出面主持大局。
是林家需要他,不是他需要林家。
於是林弘山開始了閉門不見客的日子,周佳士來拜訪過他一次,李睿也來拜訪過他一次,周佳士是出於朋友情面來了,李睿是出於幫助一個將要冉冉升起的事業夥伴來的,所以周佳士來了是喝茶,李睿來了是聊天,探聽他的想法,或者說是想要林弘山一句話,林弘山若是說要和盛家鬥法,把林家搶回來,他就順手賣個人情答應幫他。
可是林弘山居然說,我不要林家。
甚至頗為認真的告訴他。
「過去十八年沒有林家我也活了,我憑自己能過得很好。」
懨懨的,很認真,很倔強,讓李睿晃然,勸他:「何必爭這一時意氣。」
可是這是真心話,分劃遺產那一天,林弘山只拿到了一套積灰比鞋底還厚的老舊偏遠的房子,那一刻他就是這麼想的。
只不過時過境遷了,林弘山發覺吃飽穿暖是不夠的,不往上爬就永遠只能活在別人腳下,經過的人一人一腳踩踏而過。
李睿很感慨,將這當下熱議的『盛林之爭』的最新消息告知朋友,這樣戲劇性的轉折飛快傳播,於是轉眼大家都知道了林弘山不想要林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