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臻跟唐稼都是十八歲,性子瞧著穩重,可到底是沒下過鄉的小年輕,剛來的時候看啥都新鮮,等到老支書讓他們休息兩天就開始下地後,三個人都累得不清。
此時,在屯裡小伙子們眼中看起來特別好看的唐稼內心已經充滿了尖叫,因為老支書為了照顧他們三個知青,給他們安排去扒黑土。
去年下雪前地里才埋了一層干糞,到三月里雪化完了一翻地,干糞已經被土壤跟雪水溶進深耕的泥巴里了。
要想種子發芽更好,就得從林子裡扒天然肥,也就是發酵了一個冬的黑泥。
這個活兒都是老幼病殘做的,很輕鬆,就只需要蹲在那裡用小耙子扒就成,挖好了堆在旁邊,自有人運去地里。
掙的公分因人而異,年紀小的孩子就給兩公分,大人則給三到四公分,老支書照顧知青,給唐稼記的四個工分。
可輕鬆是輕鬆了,唐稼卻做得頭皮發麻,沒辦法,扒拉開半腐爛的落葉,下面總能有一窩一窩的蟲子,也虧得唐稼想著心中的理想,硬著頭皮咬著牙根沒讓自己退縮。
旁邊的幾個老大娘就很淡定了,一邊扒還一邊興致勃勃的嘮起嗑,先是說東家長西家短,說著說著,難免就說到了青梅頭上。
“青梅丫頭心善是好事,可真要給人白白養個兒子?要俺說,誰家糧食也不是大風颳來的,冬天都過了,該是給孫酒鬼送回去了!”
另一個老大娘不屑地撇了撇嘴,“送回去?送回去還給那田寡婦想法子害死?反正青梅丫頭有本事,狗子那娃娃也是個能的,冬天裡可是沒少去外面套野兔兒,有啥好的都念著青梅,是個好的!”
又一個老大娘似乎更知道內情,圓盤臉上浮起幸災樂禍的笑,壓低聲音神秘兮兮地說:“前幾天俺家兄弟不是過生嘛,我就去過,特意打聽過了,嘿,你們猜孫酒鬼跟那田寡婦咋樣了?”
圍著她的幾個老大娘自然是配合地伸長脖子湊過去追問。
圓盤臉老大娘嘿嘿一笑:“也不知道發生了啥,聽說就正月初六,田寡婦跟孫酒鬼不知道因為啥大吵了一架,當天田寡婦就帶著拖油瓶跑了,誰也不知道去了哪!”
這可就神秘了。
說完了,對孫酒鬼跟田寡婦的破事二號老大娘給了個精闢的總結,“人在做天在看,這些黑心爛肺的婆娘漢子就該這樣!”
完了,還狠狠往地上呸了口唾沫,惹來諸位老大娘的贊同附和,而後繼續興致勃勃說起青梅的其他事。
旁邊的唐稼看得眼角抽搐,因為二號老大娘是真的朝地上吐口水那種。
唐稼忍不住想,一會兒大娘的手還要往那裡扒……
剛想完,唐稼眼角餘光就瞥見老大娘扒泥的手毫不猶豫地抓了上去,一點不在乎上面自己吐的口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