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沈聰沒說話,他打小見識過那些手段,明白邱老爹的處境,手裹著邱艷的小手,細細摩挲著她指節上的繭子,沈芸諾手上也有,是做針線活兒留下的,「事情過了,讓里正賠禮道歉就算過去了?」
邱艷不明白他話里的意思,「里正是邱家長輩,能紆尊降貴道歉已算難得了。」里正當初是族裡人選出來的,這些年,里正背著族裡沒少收好處,族裡早看不慣了,忍著不發作罷了,好壞是他們選出來的,如果和里正撕破臉皮,無異於他們眼光有問題,族裡那幫人最是重面子,不會承認的,只有等著里正退了,族裡才會重新鄭重的再選位德高望重為人公允的里正出來。
沈聰甚少過問邱家的事兒,這時來了興致,「你小時候是不是受了很多委屈?」
「也不算多,我爹對我好,旁人說我是個賠錢貨,勸我爹再娶哥媳婦生個兒子養老,我爹沒答應,我爹遭了族裡不少訓斥。」邱艷想到邱老爹的不容易,心裡愈發難受,仰頭看向沈聰,邱老爹說沈聰是個好人,會一輩子對她好,邱艷相信邱老爹從來不會騙她,「聰子,你會一輩子對我好嗎?」
沈聰回答得漫不經心,「保不准,明天出門我就被人砍死了,一輩子的事兒,誰都說不清楚。」說完,沈聰沉了沉眉,摟著她,放緩了語氣,「睡吧。」
沒聽到他的應答,邱艷有些失望,轉而想到上回他遍體鱗傷,手伸進衣衫,落在他身上的傷痕上,「上回傷你的人找著了嗎?」她想,出門要債,或多或少會跟人動手,受傷在所難免,想著他在外與人打架,一顆心又提了起來。
「早晚的事兒。」那晚上偷襲他的人被他砍傷幾個,他認定是衛洪手底下的人做的,然而,刀疤派人出去打探過,那幾日,衛洪手底下並沒有受刀傷的人,要麼是衛洪在背後偷偷藏著人,要麼,還有仇人躲在暗處。
既然是仇人,終究會正面交鋒,不著急。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聊著,到後邊,睡意襲來,邱艷聽不清沈聰說了什麼,睡了過去。
翌日,天地銀裝素裹,雨雪紛紛,邱艷伸了伸懶腰,穿好衣衫出門,遇著沈芸諾打水洗臉,她笑著喊了聲,卻看沈芸諾睜大眼,臉色擔憂,邱艷不解,「怎麼了?」
「沒,嫂子過來洗臉,準備吃飯了。」說完,沈芸諾放下木盆,匆匆忙去了灶房,邱艷揚手想叫住她,只灶房傳來沈芸諾的質問聲,「哥哥,你是不是和嫂子吵架了?」
邱艷不知沈芸諾哪兒看出來的,聽沈聰道,「爭了兩句,天寒地凍,她想和蓮花去寺廟拜佛,我怕她冷著不讓,她哭了兩句,昨晚你在外面不是聽著了?」
想到昨晚,邱艷站著不動,沈芸諾聲音稍微低了下去,「什麼事兒好好說,嫂子想和蓮花姐拜佛,你答應下來就是了,左右家裡沒什麼事,出門走走也好。」
這時候,邱艷察覺到沈聰望了過來,她不好意思的扯了扯嘴角,他又低下頭去,「我昨晚和她說過了,她真的想去就去,也是我太緊張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