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聰席地而坐,正擦拭著汗,聞言,掃了邱艷一眼,眉目已有不耐煩之意,他本就不是個溫和的性子,緊緊拽著背簍邊沿,沉聲道,「你想說什麼,開門見山說吧。」
邱艷沒有猶豫,「咱和離吧,往後,阿諾出嫁了,你在場子專心做自己的事兒,不用擔心有人拖你的後腿,不好嗎?」
沈聰心口傳來一陣尖銳的鈍痛,他也說不上為什麼,往回,阿諾在家,他在賭場並未過多擔憂家裡,前幾日,他總心神不寧,他不知道自己不答應邱艷和離是他答應了邱艷娘要好好照顧她還是心裡不舍,他心安理得的以為兩人會長長久久,即使他在場子裡,也清楚家裡有人在等她,他說一句夜裡回家,不管多晚,只要他抬手敲門,屋裡都會傳來應答,大冬天,她也在堂屋等著,冷得身子哆嗦不已,渾身的冷意,再打開門見到他的時候好似煙消雲散,會擔憂的問他有沒有吃飯,會不會冷,眉目間儘是細緻的關懷。
若她走了,他估計也不會住了,就和刀疤差不多,刀疤娘死後,刀疤就極少回家了,過年住段時間也是因為封山沒有法子,換做往常,刀疤能回鎮山的宅子就儘量回去,而村裡的屋子,漸漸成了偶爾落腳的地方。
他想起邱艷在家裡等他的那種日子,沈聰不想失去那種感覺,然而,腦子裡想起另一件事,他和邱艷成親後,大小事情上,邱艷都會和他商量,但凡他皺眉或是不認同,邱艷就不會再提,成親三年,邱艷只在兩件事情上堅持過,一個是孩子,一個是和離。
孩子的事兒他縱使不願,終究如了她的意,而和離,想著,沈聰的臉沉了下來,「和離的事兒莫要再提。」
「聰子……」邱艷無奈的一聲嘆息,道,「和離的事兒我想清楚了,你不答應,往後,我還會走的。」可能在陸家住了幾天,她想得更多的是蓮花,喜歡長勝如蓮花也未曾委屈過自己半分,她和沈聰,處處妥協,換來的不過是彼此的利用罷了。
「我明白你為何不要孩子了,是我不自量力。」兩人之間沒有喜歡,沈聰哪會願意要孩子,可惜,她之前不懂,手輕輕落在肚子上,眼角微濕,「若,時間能倒退,聰子,我也不會要孩子的。」
她心境突然明朗了,有些東西強求不來,與其遍體鱗傷,不如好聚好散,趁著反目成仇前心平氣和分開,兩人之間還有些情分,多好。
沈聰皺了皺眉,沒吭聲。
回到家,沈聰收拾好衣衫,讓邱艷坐在椅子上,自己進屋簡單清掃一遍後才讓邱艷去床上躺著,他不會做飯,熬的粥上邊是水下邊糊了,盛了碗給邱艷,邱艷搖頭,「我不餓,你吃吧。」
態度堅決,沈聰一眼就看出,邱艷是真的鐵了心不想和他過了,目光晦暗中,他擱下碗走了出去,「你吃飯吧,和離的事兒我想想。」
他不是死皮賴臉的性子,邱艷想走,他不會死纏著她。
邱艷身子一頓,目光落在一碗清粥上,說是清粥,隱隱能聞到一股燒糊的味兒,她明白,沈聰話里的意思大概是同意了,沈聰最懂看人臉色,她稍微一點反應,他就看得出來,果然,他沒讓自己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