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繡猶豫著,從柱子後面磨蹭出來,拿起桌上倒扣的茶杯倒了杯水,走到床邊,扶起霍錦寧,把枕頭立起來墊在他身後,小心的餵他喝了水。
霍錦寧早就口乾舌燥,清水入口,滋潤肺腑,說不出的甘甜愉悅。
一隻冰涼的小手試探著在他額頭上輕碰了一下,像一片羽毛般輕盈,然後迅速的收了回去。
“燒退了。”
阿繡鬆了一口氣,他燒了整整兩天,斷斷續續,她用盡辦法,嚇得快要哭了。
霍錦寧聞見自己身上的濃郁味道,疑惑道:“你用擦酒為我退燒的?”
阿繡一僵,不期然的想起那晚燭光下所見的年輕男子精壯的身體來......
她騰地站起身,結結巴巴的說:
“我、我去做飯——”
逃也似的跑到了廚房,關上門,將滾燙的臉貼在冰涼的門板上,阿繡緩緩蹲下身子。
阿繡啊阿繡,你真是個不知羞的小娘魚!
念著霍錦寧昏迷剛醒,阿繡只挑好克化的吃食,熬了一鍋濃稠的小米粥,又蒸了一籠糯米糕,放在漆木托盤上,端進屋裡。
霍錦寧傷在右肩,抬手不便,阿繡小聲說:
“我餵你。”
說著用白瓷小勺舀了一勺金黃的粥,就要往他嘴裡送。
霍錦寧失笑:“小姑娘,你不看著點,恐怕這碗粥都會叫你餵到我脖領子裡。”
阿繡鼓起勇氣,抬起頭,克制住手臂的顫抖,緩慢的把粥餵給他,迎著他近在咫尺的幽深目光,一顆心幾乎要跳出來。
雖然這幾日她幾乎是貼身照料,可這樣直面他清醒的模樣,卻還是第一次。
霍錦寧看出小姑娘的不自在,隨口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阿繡,方阿繡。”
“可有十五歲?”
“上個月剛滿十四。”
霍錦寧心中一哂,果然還是個孩子。
“你認識我嗎?”
阿繡手中一抖,勺子裡的粥就灑出來幾滴,她慌慌張張的放下碗,拿出懷裡的手帕擦了擦,低著頭,細聲細氣說:
“我只是聽人說,你是從上海來的霍少爺,那天你在長壽橋邊,買了我的花......”
霍錦寧點頭,將自己襯衫左右袖口上了兩枚藍寶石袖口解下來,遞給她:
“這幾天麻煩你了,我如今不方便出去,可能還要在這裡養幾天傷。”
他不是沒有安排,只是做戲做到底,現在陰差陽錯能藏身這裡,似乎是更好的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