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繡如木偶一樣被鳳姑按著跪下,磕了頭。
大太太臉色這才緩和了幾分,將手腕上金鑲玉的鐲子退下來,賞給了阿繡,囑咐道:
“好了,這件事就這麼定了,我叫他下個月來迎親。你嫁過去後,要勤快賢惠,幫他操持家務,早早開枝散葉,懂了嗎?”
阿繡失魂落魄的被鳳姑拉回家,鳳姑的指甲幾乎嵌進肉里。
進屋大門一關,阿繡一直在眼眶打轉的淚水就唰的一下掉了下來。
鳳姑有些煩躁:“哭什麼哭?真不知道大太太看中你哪點了,許是想找個膽小老實的,偏偏就留意了你。”
“鳳姑,我不想嫁,求求你,我真的不想嫁…”阿繡拉著鳳姑的手抽泣。
“你不想有什麼用?今天大太太發話,那就是事兒已經定下來了,沒有迴旋餘地,要是早幾天說不定還好說。”
鳳姑懊悔了一陣,跺了跺腳,在院子裡走來走去。
好半天,她終是終於嘆了口氣,“算了,都是命。阿繡,你嫁吧。”
阿繡不可置信的抬起頭,“鳳姑——”
“何老爺在笙溪隻手遮天,得罪了大太太,我們如何在鎮上活下去?況且,你早晚要嫁人的,他家境殷實,總比家徒四壁強,你嫁過去不用吃苦。”
“可、可是,你不是說以後會有很多後生來家裡提親嗎?”
鳳姑苦笑了一下:“傻姑娘,那不過都是逗你玩的,你沒爹沒娘嫁妝不厚,我名聲又差,哪個正經人家願意娶你?”
阿繡覺得腦袋裡一片空白,好像這麼久以來都被騙了一樣,心底里有什麼東西在漸漸崩塌。
她咬唇,倔強道:“我不嫁,我一輩子不嫁,我要一直跟著鳳姑。”
往常這話也說過很多次,鳳姑都是笑著罵她傻,而這一次鳳姑卻有些不耐煩:“別像個小孩子一樣不懂事,我不可能一輩子帶著你,我——”
她一狠心:“過一陣我就要去廣州了!”
話終於說出口,鳳姑也就索性不瞞她了,直話直說道:“你記不記得桂花弄給我打梳妝檯的木匠李?我和他好上了,他兄弟在廣州十三行那邊跑生意,賺了不少錢,他也要過去,我決定和他一起下廣州。”
原來鳳姑這段日子遮遮掩掩的是這件事,前幾天她早出晚歸又說走親戚,也都是去了木匠李那裡。
“那,那能不能帶著我?”
她小聲央求。
鳳姑火氣一下子湧上來:“你還嫌拖累我不夠嗎?你知不知道他願意帶我走有多不容易?我養了你快十年,早就仁至義盡了,要不是阿姐臨死前反覆求我,我一早就把你送人了!你以為我不知道,你根本不是阿姐的女兒,阿姐在京城嫁的那個男人早就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