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過蕭瑜跟班主囑咐了善待他,所以他這次偷跑回去並沒有受懲罰,班主反而笑容滿面的誇他,說他有福氣,被貴人相中了。
彼時他根本不知道所謂的貴人是誰,他懷裡只有一方雪白的手帕,因為他臨走時眼巴眼望盯著那盤豌豆黃,她隨手拿起手帕全包了給他。
那手帕上寫著四個字:懷瑜握瑾。
這是他後來找認識字的先生偷偷問的。
他這才知道,她叫蕭瑜,是蕭府二小姐,和他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他給自己取名叫梁瑾,此後終他一生,他所做的全部努力,就是一步步的,走向她。
從那天起,他不再活得沒有希望,他不再如同行屍走肉沒有目的,他練聲,他壓腿,他上妝,他亮相,全都是為了她,為了遇見她。
人生在世就活著個念想。
他要一直唱下去,唱出名,唱成角兒,唱到有一天,他在台上贏得滿堂喝彩,燈火流轉間,她在台下拍手叫一聲好。
“蕭二小姐有賞,大洋三百,白玉扳指一枚——”
我等這一刻,已經等了許多年。
......
轉眼經年,往事如煙,迷離雙眼。
面前的一碗麵,已經徹底涼了。
梁瑾定了定心神,拿起筷子,大口大口的吃光了麵條,好像當年一樣。
白日裡那場轟動京城的婚禮,他躲在人群中,全看見了。
她有了好的歸宿,他該祝福。
她嫁了指腹為婚的良人,她今夜洞房花燭,她在旁人懷裡婉轉承歡,而後琴瑟和鳴,子孫滿堂,從此他們彼此陌路,再不相干。
他只要一想到,一想到......
深深的吸了一口氣,他忍下了湧上雙眼的酸楚濕潤,掏出幾枚銅板放在桌子上,起身離開了。
他該走了,離開京城,天大地大,去一個再也沒有她的地方。
今晚沒有月亮,夜黑風高,他緊了緊肩上的包袱,踉蹌著往前走。
一輛車子停在了路邊,車裡下來了幾個人,往這邊走了過來,他也毫不在意,仍是低著頭走自己的。
那幾個人卻沒有和他擦肩而過,而是直奔他沖了過來。
“你們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