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這些鬧事的學生、工人,統統抓起來,一個不留!”
“阿繡, 醒一醒,阿繡!”
阿繡明明知道自己在夢裡, 卻怎麼也醒不過來, 好像整個人都置身在烈火中,又疼又熱,難受得不得了。
可是這樣地獄一樣的煎熬中, 還有一個聲音固執的喊著她的名字,把她溫柔的抱在懷裡,輕聲哄著她:
“阿繡乖,醒過來好不好?”
這個聲音熟悉得恍如隔世,她用盡所有力氣,勉強睜開眼睛,雙目慢慢聚焦,看清了近在咫尺的人。
“少爺……”
她啞著嗓子叫了一聲,卻沒叫出聲,惶恐的疑心這大概還是夢裡,或者已經到了天堂。
不久前她醒過一次,發覺自己身在巡捕房的監獄裡,和游/行隊伍中的許多學生都關在一起。黑漆漆的狹窄牢房裡被塞進了一百來號人,人挨人人擠人,血腥味,惡臭味,汗漬味道統統混合在一起,令人作嘔。
她後背挨了兩警棍,五臟六腑都在疼,幾個好心的女學生讓她靠在牆角上,坐在她身邊護著她,在極度恐懼中彼此安慰。
周圍的人有低聲哭泣,有的高聲咒罵,有的哀求不止,有的放肆叫囂。阿繡從未受過這樣重的傷,五臟六腑都疼得發顫,終於在這樣地獄般的牢房中,暈死了過去。
此時此刻,驟然看見霍錦寧,阿繡的哽咽與眼淚突如其來,明明方才還能強忍著,而現在好像所有的疼痛和委屈都再也忍不住了。
矜持與自尊在這一剎那統統顯得那樣無關緊要,她差一點,這輩子就再也見不到他了。
“沒事了,阿繡。”
霍錦寧把她在懷裡摟緊了些,沉聲道,“別害怕,沒事了。”
阿繡吸了吸鼻子,把淚水忍下來,這才看清周圍已經不是黑暗髒亂的監獄了,而是在潔白乾淨的病房裡,她躺在病床上,而霍錦寧側坐在床邊抱著她。
全身一陣冷一陣熱,頭暈眼花,四肢無力,她軟軟的靠在他的懷裡,突然想起什麼,掙扎了一下:
“白鷺他……”
“她也出來了,他爸爸托人將她保釋出去了。”
“那,曹子有呢?”
霍錦寧想開口說什麼,卻被阿繡打斷,她淒淒切切的望著他的眼睛,祈求道:
“少爺,你不會騙我,對不對?”
霍錦寧頓了頓,只輕聲道:“你先將身上的傷養好再說吧。”
阿繡呼吸一滯,眼底湧上酸澀,緩緩的閉上了眼睛。
她大抵猜到了,畢竟她親眼看著曹子有中槍的。
“為什麼會這樣?到底為什麼會這樣…”
阿繡怎麼也想不通,她哽咽道,“明明是和平游/行,和平示威,他們為什麼要開槍?為什麼要抓無辜的人——”
“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