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部現實主義的的確很得伊莉莎白喜歡,但她聽到威廉先生也推薦時,禁不住笑道:「我以為先生們會反感《湯姆·瓊斯》,它描寫的貴族和紳士們的形象可不太好,唯利是圖、虛偽狡詐——難得威廉先生會喜歡?要知道許多保守的紳士,認為都是不正經的書,我聽說別的郡曾有牧師先生宣稱是導致神恩消減、道德淪喪的禍首。」
「我聽出來啦,」達西先生笑著答道:「莉齊小姐對紳士,或者可能所有的先生們,都存在一些偏見?」
他只當說笑她一句,但伊莉莎白不能不為威廉先生的敏銳而吃驚。不過這起到了反效果,伊莉莎白不僅沒有退縮,反倒更興致勃□□來。
他調侃一句,隨即又說:「不可否認,有許多的確不值一看,它們要麼寫婚外情,要麼寫私生子,總是宣揚不勞而獲:情.人坐上莊園女主人的位子,私生子成了繼承人。」
「我也猜威廉先生是個富有的未婚紳士,」這在談吐和衣飾上很容易看得出來,只威廉先生的衣襟上繫著的那枚寶石銀懷表就價值不菲,伊莉莎白把話題拉回來:「那麼威廉先生希望妻子是什麼樣的呢?」
簡從自己思緒里驚醒,忙在桌下碰碰妹妹的手臂,提醒她這話可有些冒撞失禮。
事關威廉先生的**,伊莉莎白說出口後,也覺得有點兒冒昧。
達西先生沒有惱怒,他思考片刻後,選擇坦言。他說:「我的家族的確擁有些財富,但可惜沒有與財富相稱的爵位,家族期望我能娶一位家世沒落但保有頭銜的小姐為妻。」
這話說出來,連簡也對他肅然起敬。
誠然這種聯姻是司空見慣的,但紳士們總以「愛情」來矯飾它,從不肯承認其內的「交易」。威廉先生的坦誠令小姐們對他的好感再次提升。
「但我得說,這並不太合我意:同時滿足家族期望和個人意願的結婚對象可太難得啦。我和舍妹的婚姻,必然建立在我們認同的基礎上。一位志同道合、門當戶對的淑女就是我最大的期望啦。」
伊莉莎白和簡都點頭,她們覺得,若這位先生果真言行一致,那他可就算得上絕無僅有的好伴侶啦。
達西先生不善於表達內心,他說完後就有些窘迫,因此閒扯些別的掩飾:「說起來,我還有一位表兄,出身顯赫,但沒有繼承權。他和我舅舅都希望找富商的女兒,以便保有體面的生活。他習慣充足的花銷了,所以可選擇的對象也很狹窄……」
稀里糊塗說了幾句之後,達西先生就趕忙停住,背後議論人可不太好。
但這正戳中了伊莉莎白的前話,她當即就說:「但願您的表兄正直善良,要不然嫁給他的小姐可有點不幸。就像我方才說的,富有的姑娘一旦結婚就失去了她的砝碼和保障,只能冀望丈夫慈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