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在問你。”他直起身來面朝著她。
“還好。”她如實回答。說完卻又覺得這回答難免太過簡短敷衍,卻又說不出個什麼別的所以然,最後只好又補了句明志的,“我自是能夠學好的。”
突兀的一句,擺在這,顯得有些傻。Jade在一旁善意笑笑。
“好志氣。”他笑道。
他起身,“我先走,你們只管在這裡,要什麼我遣人去安排。”
“有事?”
這是明知故問。她印象里,他似乎是有忙不完的事,她卻潛意識覺得全是公事不會忙到此等地步,繞是他再盡職奉公,也不至於如此,就是那公認自律勤勉的政府老人也是有逸事傳出,他卻一天到晚都忙得不可開交,偶爾來看看她便已算得忙裡偷閒。
他點一下頭,笑笑,“晚些來看你,細說。”
他交代完就快步朝門口走去,皮鞋敲在石板地上,一陣噠噠聲。來通報的黑衣小廝跟在後頭。一前一後兩抹影子扯在地上。
她看得出來,這是在迴避,一副外人在場,不便詳談的架勢,想來是件秘密且重要的事,她本以為他對Jade早已信任。
她偷偷抬眼去敲Jade,卻見她毫不在意。
察覺到了她隱秘探尋的目光,Jade調過頭來笑著看她,沒有絲毫不自在,“法國人的隱私,中國人的私事,都是有權保密的。”
她釋然,原來是自己多慮。
“還有心思學下去嗎?”Jade半開玩笑似地問她。
她眼睛盯著面前攤開筆記本上的一大團黑墨水愣著,突然反應過來,是在同她講話,忙一邊抓起筆和本子,道“有的,有的。”
卻聽Jade那邊“噗嗤”笑出聲來,“鋼筆抓反了。”
她還記得,那日最後學得兩個詞,一個是Démocratique(民主),一個是éternel(永遠)。
他來見她時,已經過了晚飯時間,她刷好了碗,正在用手巾將碗擦乾放到櫥櫃裡去。
自從他上次同她講過學法語的事,她回家便簡單交代,方彩是喜上眉梢,秦煜明也不過微微皺眉,權作是默許。因此她這兩日便一直待在這宅子裡,只是回家過夜,第二天便早起過來,給花澆澆水,剪剪枝葉,等Jade來了,就把那一堆張張頁頁掏出來攤在桌子上,讀讀寫寫一天也就過去。
門口有汽車的聲音,車燈順著門縫映到窗子上。
來了。
院子的門被打開,屋子的門被打開,廚房門口掛著的珠簾被掀起來,一隻手從她手裡接過洗好的最後一隻碗,用毛巾擦乾,放進櫥櫃裡,櫥櫃的門被關上。
“還有什麼吃的嗎?”他一套動作他行雲流水,自然得不能再自然。
“都是剩下的了。”
“無妨,在哪,我端過來,咱們邊吃邊聊。”
“食不語。”她抬頭看他,有意為難。
他笑著正要再說,被她一句截住,“等些時候,我去熱一熱。”
“不用,我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