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聲吵鬧是在她身後。
作者有話要說:ok,考試結束,恢復更新頻率。
☆、歸人猶向家中行(四)
她裹著大衣,拎著藤條箱子坐在駛向張希府上的運輸車時,還是覺得恍若做了一場夢。
昨天她同那男人商量,知曉那男人曾經也是個革命派,只是數年堅持,了無結果已經寒了心,只要心裡的火還沒有全然熄滅,便好辦。
她將陳世忠的事跡挑挑揀揀地同他講出來,他的“禁言去貪真共和”,他的“實業救國”,是要引起他的共鳴,換取他的信任。
有一個人,和他曾經一樣,心懷革命共和的理想,而且比他擁有更多的機會,更有可能真正做成那件千千萬萬人為之拋頭顱,灑熱血的事。給他一個機會就是在給自己機會,救他如同挽救自己埋於塵灰下奄奄一息的理想。
她賭他不會拒絕。
又一次贏了。
從昨天決定坐到他們二人旁邊,她就一直在賭。無論是將最後的希望交託與誰,還是在適當的時候紅了眼圈,甚至是進了房間選擇交代陳世忠的作為,都是在賭。
她果真如一個紅了眼的亡命賭徒,孤注一擲,萬幸老天寵愛她,讓她贏了每一次的荒唐賭局。事後想起來,她不是不後怕的。
現在,只希望眼鏡男人能夠按照昨日兩人商議的那般,買通一家小印刷社,暗地裡連夜加班,將那份報紙在半個月內趕工出來,趁夜色發放到家家戶戶門前。
讓所有人都能看到。
路上顛簸,西北冬日北風呼嘯,夾砂帶石,因車內沒有多餘地方,她被安置在未裝滿的車斗上,風颳得狠的時候,沙石會擦過她臉頰,蹭得生疼。要怪她出來匆忙心急,只記得拿了大衣和箱子,將帽子圍巾落在床邊,現在該是被收拾房間的老闆娘撿去了。
她這樣想著,車停下來。
開車的人下來扶她一把,她塞給那人一筆錢,點頭道謝。人接過錢,搖搖頭,還是上了車,繞過大門口開去了後邊的倉庫。
她拎著箱子敲門,大衣上沾了塵土,是真正的風塵僕僕。
心懸在半空,上下浮動,不得安放。
門開了,開門的小廝見了她並不驚訝,轉過身去招呼著,“拿十塊大洋來。”
不一會兒,一個帶著瓜皮帽的小廝跑過來,丟給她一個袋子,笑嘻嘻道:“又是少爺的小情人兒嗎?這個月第三個了。”
“誰知道?”開頭見到的小廝說著要關門。
“我找陳世忠。”她手撐在門上。
面前兩人俱是一愣。
“我說,”她重複,“我要見陳世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