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身吧。”
馮霜止隨口說了一句,便已經讓丫鬟推開門,走進去了。
“四姨娘近來可好?”
這架勢,頗有幾分勝利者的感覺。
馮霜止一聲招呼不打,直接坐到了四姨娘窗邊,這個時候,四姨娘原本還算紅潤的臉色總算是變白了。
馮霜止笑道:“一開始看著姨娘的臉色還不錯,怎麼一見到霜止像是老鼠見了貓一樣?霜止可不知道自己是這麼嚇人的。”
四姨娘的確是有些忌憚馮霜止,她在被關了禁閉之後,時時回想起當時的場面。當時被馮霜止言語刺激,本來她也不敢那樣毆打正室嫡女,但是後來忽然來了鄂章,她自以為有鄂章撐腰,便越發肆無忌憚起來,誰料到,鄂章之後來的竟然是老太爺,這才讓所有的一切都被撞破。
四姨娘白氏被老太爺勒令直接關著,鄂章也禁閉思過去了,她院子裡苦心經營了那麼多年的人竟然就都沒了,被關著的當夜,四姨娘就差點嘔血,可是為了肚子裡這塊ròu,為了翻身的機會,她都忍了。
外面的消息不斷地傳進來,雖然有些延遲,但並不妨礙四姨娘辛苦籌謀,可是她在之後聽到的關於馮霜止的消息,卻跟她以前知道的那個馮霜止不一樣。
可憐的四姨娘,這個時候才想明白,原來當日自己欺負馮霜止,是落入了算計。
哪裡來的那麼巧,正好就遇到老太爺來?不是有人去通知的才怪了。
只是這之中還有很重要的一環,鄂章如果不在,四姨娘也不敢這麼囂張。
誰讓鄂章來的,誰讓老太爺來的,那都是想要坑害她的人。
四姨娘現在心裡跟明鏡一樣,她盯著馮霜止,一臉的戒備,沒有多說一句話。
馮霜止也不說話,只是打量著她,四姨娘原本就是一副弱柳之態,現在看上去更多了幾分憔悴,怕是鄂章見了,立刻就要心疼。只可惜,鄂章現在看不到。
“姨娘看著瘦了,阿瑪見了肯定要心疼的。”
原本這該是很煽qíng的一句話,可是從馮霜止的嘴裡說出來,冷得跟冰渣子一樣,凍得四姨娘一抖。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
四姨娘早已經不敢輕視馮霜止,如臨大敵,“二小姐來gān什麼?”
“姨娘出事,做小輩的本該來看看。”馮霜止低頭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袖子,不過是隨意披上的白色錦袍,袖口上繡著暗銀色的花紋,華麗得很,“不過姨娘屋裡新調換的丫鬟真是一點也不懂事,竟然給我端了不知放發霉多少年的陳茶,刻意腌臢我,好在三姨娘很會辦事,立刻就讓人將那丫鬟拖出去掌嘴二十。聽她說,姨娘也喝的那樣的茶——您是有孕在身的人,有什麼事兒就說,府里萬不敢慢待了您的。”
四姨娘隱約聽出馮霜止話里的意思,只是不敢肯定。
她之前也只是隱約猜測,二姨娘忽然之間就垮了,可以說是一夕之間的事qíng,當時聽到這個消息她還不相信,二姨娘苦心經營那麼多年,說倒就倒,她還以為是丫鬟欺騙自己,結果過了幾天依舊是這樣說,四姨娘就相信了。
那個時候,她就在想,也許時機已經差不多了。
內院裡,二姨娘廢了,被發到莊子上,連女兒馮雪瑩也給了三姨娘管教。
二姨娘的倒下,必定不是三姨娘一個人做得出來的,馮霜止在這裡肯定扮演了重要的角色,只不過四姨娘見過的世面雖然不多,卻知道作為母親,三姨娘絕對不願意自己的女兒屈居人下,馮霜止跟剛剛掌權的三姨娘之間是必定有矛盾的。
如果自己能夠趁著她們有矛盾的時候,握住了鄂章的心,重新出來,未必不能恢復往日的風光。
所以,在今天三姨娘將她院子裡的丫鬟叫去問話的時候,她就已經定下了這一條計策。
先假裝跌倒,讓丫鬟將事qíng傳大了,吸引了全府的注意力,再給來問話的人上劣質的茶水,最後就可以將一切順理成章地栽贓到三姨娘兆佳氏或者是二小姐馮霜止的身上。
這一個計策看似簡單,其實需要考慮到很多方面的事qíng。
其一,假裝跌倒。四姨娘是有身孕的人,之所以冒犯了馮霜止還能待在這府里,無非就是肚子裡還有這一塊ròu,所以一切的文章還要從這肚子上做起來,她挑今夜跌倒,便是要接著白天三姨娘傳人去問話的機會,到時候說是三姨娘搞的鬼;
其二,傳大事qíng。事qíng發生了,專門派人到處聲張,即便只是很小的不舒服,也要說得跟流產一樣,還要買通大夫說假話。她畢竟還關著禁閉,必須要出去,才是正理。
其三,劣質茶水。四姨娘堵的就是來人不是三姨娘,不管來的人是誰,一律上劣質茶水,被問起來或者是查起來,都說是三姨娘刻意短少她東西,想要害她肚子裡的孩子。
——謀害子嗣,可是大罪。
可以說,四姨娘的計劃幾乎是完美的,如果不遇到馮霜止的話。
馮霜止有一張大網,就等著四姨娘跟三姨娘往網裡頭鑽呢。
原本馮霜止已經不想再鬥來鬥去,只可惜——三姨娘賊心不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