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曲終了,竟然是掌聲雷動,說不出地熱鬧。
原本聚賢樓請來的那一幫徽州戲子,現在竟然都成為了納蘭的陪襯,便見這納蘭在台上賣力地演出,不一會兒便香汗淋漓,下了場來,將那妝卸掉,竟然恢復了女兒身,款款行至眾人的面前。
這一下,無數人看傻了眼。
方才還說那小廝唇紅齒白,不想現在出來的,還真的是個漂亮的姑娘。
納蘭便走到了正中間,向著迴廊里所有人拜了一圈兒,便從和珅的身邊走過,回到了蘇凌阿這邊,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她的身上。
這堪稱驚艷的出場,幾乎讓人驚嘆。
蘇凌阿家竟然還藏有這樣的好姑娘,簡直讓人想不到啊。
這老東西,能藏,有本事!
只是,下一刻,納蘭便拜在了蘇凌阿這一桌前面:“阿瑪,是女兒出來獻醜了。”
蘇凌阿“哈哈”大笑兩聲,卻道:“你是將這在場這麼多大人都戲耍了一遍,還不去賠罪?這是和大人升遷宴,你還不去挨桌地賠個罪?”
福康安走過來的時候,恰巧看見這一幕,他大約地猜到這是怎麼回事了,便暫時沒有回福長安與和珅那一桌,而是直接坐在了劉墉紀曉嵐這裡。
紀曉嵐醉得有些厲害,將那辮子盤在了自己的頭上,活像個大傻瓜,他迷迷糊糊地用手一指福康安:“福大人哪,你殺人,這是要償命的——哎喲,誰打我?”
劉墉真是要被這喝醉了就口無遮攔的紀曉嵐給氣暈了,便用筷子直接敲了紀曉嵐的頭,怎麼說劉墉資歷都比紀曉嵐高了一大截,即便是這樣打人也不會出什麼問題的。
看福康安已經冷了臉色,劉墉忙打圓場道:“福大人您別聽這人瞎說,一喝醉了便是滿嘴巴的胡言亂語,也不知大是哪門子聽來的胡話。”
胡話?怕是醉後吐真言吧!
福康安沉著臉,給自己倒了一杯酒,便喝了沒說話。
也在這一桌坐著的王傑將這話聽進去了,只是面上便像是沒聽到一樣。
如今自己舊日的心上人的丈夫與自己坐在一桌上,這感覺其實應該很複雜,只是不知道為什麼,真正當這種qíng況發生了的時候,王傑反而平靜了,像是什麼都沒有發生一般。
他們這邊自己說自己的,那邊已經是能夠看和好戲了。
納蘭的第一杯酒,便是遵照著蘇凌阿的指示要去敬和珅,眾人回過味兒來了,這蘇凌阿好算計,是要自己的閨女去討好和珅的。
只是有人覺得這納蘭意態風流,自然也有人覺得她輕浮過頭,即便是滿人的姑娘沒那麼多規矩,也不該有上戲台唱戲的時候,戲子跟正經姑娘家怎麼能夠相提並論?
在她唱戲的時候,其實已經是低人一等了。
納蘭端著酒杯,來到了和珅他們這一桌前面,想自己的酒杯遞向了和珅,行禮垂頭,帶了幾分的嬌羞。“還望和大人原諒納蘭不據實以告之過。”
福長安看和珅老神在在坐在那裡沒動,便伸出自己的手來,捅了捅和珅的緝手臂,意思是要和珅將這一杯酒接下來。
官場上這種事qíng真是多得很,福長安早就是見怪不怪了,和珅早年也看過很多,真是這種事qíng降臨到他自己的身上的時候,又覺得是有些說不出的微妙。
他衝著福長安搖了搖頭,心說自家那位指不定還在這樓里,這酒若是接了,今晚回去只能睡個地毯,不要想到chuáng上去了。
所有人都知道這是拉攏獻殷勤,只是蘇凌阿這做得太露痕跡了,換了個人怕是不會當面敬酒。要做也是要留到背後,如果和珅真的對這納蘭有想法的話,只要蘇凌阿有所表示,和珅不會不收。這種事qíng,有時候適合私底下做。
只不過放到明面兒上做也有一個好處,那就是有面子。
不管怎麼說,這納蘭長得可以說是相當漂亮了,和珅也是英俊至極,一表人才,這兩個人在一起,那也像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兒啊。
不過這想法他們也只能想想,因為若真是說出來了,和珅必定著惱。誰都知道他最寵愛的乃是自己的嫡妻馮氏,幾乎不出來拈花惹糙,和珅已經被京城裡的女人們傳成是新好男人了,都說馮霜止是個有福氣的。
納蘭其實也不是沒有聽說過和珅跟他夫人之間的事qíng,原本她今日便是來鬧著玩兒的,沒將這事qíng看得多要緊,可是眼看著和珅不接自己的酒杯了,她覺得這面子上有些過不去。
到底還是十三四的小姑娘,心裡還有幾分意氣之爭的想法,當下一清嗓子,竟然唱到:“今日端酒來,哥哥飲一杯,便是我,留心賠罪,只盼哥哥莫要推,好教妹妹臉上有那幾分面子綴……”
下面便有劉墉嘀咕了一句“沒臉沒皮的狗官養出來的沒臉沒皮的女兒”,這話說得很難聽,桌邊的眾人也都聽見了,甚至這聲音不小,也讓納蘭聽見了,便是面色一變,手一抖,差點要將這一杯酒給劉墉扣到臉上去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