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現在進宮和離宮的時間基本都是固定的,永琰想要找她很方便,將她堵在宮道上的時候,便見她有些神不守舍,一時沒忍住出言提醒她道:“前路絆腳,和夫人該小心一些。”
該長點心了。
永琰曾對自己說這話,今日也對馮霜止說這話。
馮霜止是台困擾,如今她已經熟悉了永琰的出現,不出現倒是奇怪了。
自動找了個視線的死角偏僻處,她便看向永琰:“那莊妃可與你有關?”
永琰搖頭:“我聽說了莊妃胡亂說的話,只是我哪裡愚蠢到那個地步了?不管是時間還是地方,都對不上,皇阿瑪還沒糊塗到那個地步見人便懷疑的。”
只是和珅就麻煩了,皇帝說出來,必定要調查一番,這莊妃當真是個禍害,雖然憑藉著她的確是攪亂了宮裡的局勢,甚至一開始壓制了令貴妃,可是後來這一顆棋子失控,還要危及反咬到執棋人了。
馮霜止不想這裡,問道:“十五爺可有什麼要說的嗎?”
“只是想與你說一件事。”永琰頓了一下,道,“我額娘算是半個太后的人,你小心著。”
“……”
馮霜止頭皮一炸,看著永琰,幾乎要立時反問一句出來,她過了很久才接受了這樣忽然砸下來的重磅炸彈。“是太后的人……”
所以太后要直接賜莊妃三尺白綾,令貴妃也才敢在愉妃死後不久就發動這樣的一個連環計,只怕令貴妃不算是太后的人,而是太后的棋子。
她記得當初建議立儲的時候,太后說了十五阿哥,那麼對於令貴妃,總歸是有些特殊的。
可是……
“你為何要告訴我?”
不再用尊稱,而是很正式甚至很普通的一句問話——馮霜止是真的有一些看不懂永琰了。
這孩子當真是長歪了。
永琰笑了一聲:“和夫人,你還不明白嗎?我額娘是我額娘,我是我。”
母子qíng分本就淡薄,永琰笑容變淡,便道:“我今日既然將這消息告訴了你,便是向著你而並非向著我額娘的,和大人怕是有麻煩了,能不能解決這個麻煩,估計還得看和夫人您的。”
他只是說完了這話便走了,任由馮霜止在原地思考。
帶著這炸雷一樣的消息,馮霜止回了和府,卻與和珅一說,和珅便冷笑了一聲:“捉了半輩子的蛇,今日竟然被蛇咬了。”
“常在河邊站哪有不濕鞋?”馮霜止現在倒是看淡了,只是令貴妃始終是一個問題。
和珅道:“不必擔心,我那邊的痕跡完全擦得gān淨,讓皇上去查,查完了才能徹底地信任。我去江南的調令沒有撤銷,皇帝便是還向著我的。”
這也對。
馮霜止與和珅今夜歇下了,宮裡的莊妃終於借了太后賞賜的三尺白綾上吊自盡,興許能魂歸大糙原。
第二日起來,和珅便動身走了,馮霜止的轎子一直跟了出去,到運河碼頭附近,便瞧見永貴、和珅和王傑三人聚攏在一起了,才讓人離開。
和珅一走,她這心裡便有些空落落的,只是需要她考慮的事qíng還很多。
剛剛回了和府,馮霜止倒頭便睡了一覺,下午去宮裡的時候,已經是一派平靜了,只除了那洶湧的暗流,聽說莊妃已經直接被拖出了宮,隨便糙席一裹便放在亂葬崗附近了。
這種事兒原本就是正常的,馮霜止已經見怪不怪,只是皇帝還在查那與喜那木拉有染之人,這始終讓馮霜止擔心著。
她們在殿後坐著喝茶的時候,便聽人說皇帝已經病了,可是還堅持著處理政務,不過更重要的是——堅持著要查出那人來。
事qíng棘手,但是更棘手的還在後面。
回府後當夜,便有人大半夜悄悄拜訪了和府,馮霜止還沒睡,正在看帳本,有些眼睛花,便問是誰來了。
劉全兒出去看了,回來卻嚇了一跳,說是跟和珅jiāo好的福長安,也就是傅恆的四公子。
這福長安不同於福康安,與和珅jiāo好,他來莫不是有什麼大事?
馮霜止不敢怠慢,只請他進來坐了,哪裡想到福長安見了她第一句話便是:“和夫人救我!”
福長安面貌與福長安自是有些相似之處的,只不過因為年紀比福康安小上一些,所以不像是福康安那樣老成持重,其實當年福康安也不是什麼老成的人,只是後來便變了。
馮霜止忙叫福長安別多禮,讓人給他倒了茶來,才問道:“妾身有什麼能幫到您的?這大半夜地來,您又到底是為了什麼事兒?”
福長安端著茶,手卻抖了一下,他腮幫子頂起來,似乎是咬緊了牙,過了許久才忽然之間重重將那茶盞一放,聲音裡帶了哭腔:“是我害了她……是我害了她……”
本來馮霜止是沒聽明白的,可是一看福長安的表qíng,再一想最近困擾自己最大的問題,便是嚇了一跳,震駭地看著福長安:“四爺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