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曲沉默了半晌,看了劉全兒半天:“這可是紙包不住火的。”
劉全兒摸了摸自己鼻子,滿不在乎道:“能包幾天包幾天。”
於是周曲用飽含深意的目光看了劉全兒一眼,最終道:“那您這銀票拿好了。”
下面的人早取了銀票一邊等著了,便將這銀票拿上來,也就幾張大額的,劉全收了便走,一身的輕鬆。
等他走了,周曲便站了起來,之後便看馮霜止從外面走廊上繞進來。
馮霜止還裹著紅緞鑲狐毛的披風,如今進來,裡面燒著火爐,便將披風解了坐下來,微眠等人立刻去倒了熱茶來。
方才劉全兒的話馮霜止可是聽得一清二楚的,她看了周曲一眼,笑問道:“周大先生,您怎麼想?”
周曲冷汗,便道:“要不,夫人出去截了爺?”
“還能截?好歹他也是出去吃酒,跟著劉墉、紀昀那一起子,朝廷嚴禁官員進出這等煙花之所,只怕劉墉幾個找了他去,也不是什麼真的喝花酒。”只是這話馮霜止都說得沒底,紀曉嵐可是有名的風流才子,爛桃花是一堆一堆的,這人什麼做不出來?唯一好的是劉墉在,所以事qíng不會失控。可之前還是和珅堵心,轉眼就輪到馮霜止堵心了。
“那夫人,這是不想管?”周曲試探了一句。
不想管?馮霜止看了一眼茶碗,便道:“不能截了他的銀子傷了他的面子,其實他也是個小氣鬼,捨不得在這些事兒上花錢的,要跟劉墉這些人吃酒,怕也是鬱悶。只不過……”
只不過,女人不高興了就喜歡花錢。
所以馮霜止做出了一個很讓周曲目瞪口呆的決定。
周曲愣愣地,說不出話來:“夫人這……”
“這什麼這?去吧。”
馮霜止笑了一聲,等著看好戲了。
既不傷和珅的面子,又不讓和珅出去吃花酒,馮霜止的辦法可損了。
這邊和珅出門了,心想著什麼時候跟馮霜止說事兒,又想著自己去那秦樓楚館,若是馮霜止知道定然是要吃味兒的,不知怎麼,他想著竟然還覺得有一種說不出的舒暢。
回頭跟劉墉那幾個鬧騰完了,該回府還是要回府的。
只是出去了,跟劉墉幾個約定好了在廣濟寺立雪亭見,剛剛跟那些個文人雅士吟詩斗酒完,準備換地方去八大胡同某地兒了,才走進那醉月樓,紀曉嵐要上去說話,老鴇便迎了上來:“喲,紀大人,勁兒不巧,之前您說要來這裡,可是今夜我們整個樓都被人包下來了,實在是沒地兒招待你們了。”
紀曉嵐他們其實是來吃酒的,根本就是要戲弄和珅,如今這老鴇竟然這樣說,真是讓人氣憤了。
當下紀曉嵐就不gān了,“你這答應好的,怎麼能不gān呢?”
老鴇也是為難,“我這……這收了人家的銀子了,是三千一百兩包場,我這……我們一樓上上下下幾百人,這哪裡能光顧著你們呢?那可是一位大主顧啊……”
總之人家老鴇是各種為難,當下便有人扭頭去看和珅,和珅一摸鼻子,道:“不巧,和某人沒想到能撞上這種事兒,這身家恰只有三千兩。”
和珅不知道為什麼想笑,他是個天生的吝嗇鬼,這群人拉著他出來花錢,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竟然能遇到這樣的土老財,直接包場,這不是恰好給他省錢了嗎?
當下眾人也無奈,這一片都是花樓,直接換一家就成了。只是他們不曾想到,下一家的qíng況也是一樣的!
“實在對不住了,我們這兒被包下了。”
紀曉嵐臉都綠了:“嘿,你別說你這裡也被三千一百兩給包下了!”
那老鴇很嚴肅地豎起了一根手指,搖了搖:“紀大人,不是一百兩,是三千零一十兩。”
紀曉嵐差點沒被這老鴇給憋出血來,手指著她,半天沒說出話來。
和珅卻逐漸覺得不對味兒了。
他們繼續下一家去找,這一家更絕,三千零一兩!恰恰就比和珅兜里揣著的銀子多一兩,他們早知道是和珅請客,刻意一分錢沒帶,要這鐵公jī拔毛,沒想到竟然撞見這樣的邪門事兒。
當下在八大胡同這邊煙花巷裡轉了一圈,去哪家哪家被包,中邪了一樣。
最後從那三千零一文的花樓里出來,劉墉早就聞出味道來了,他看向和珅,拍了拍他的肩膀:“唉,是我們幾個連累您了,和大人,今天也不讓您給我們請吃花酒了,得,您看,這路邊一家酒肆,來來來,我們坐下一起喝,你這日子過得也不容易啊……”
一家兩家是個巧合,多了可就不對了啊。
眾人看向和珅,又想到今日的悽慘遭遇,竟然是齊齊搖頭。
和珅這個時候若是猜不出是自己府里那位翻了醋罈子,也枉稱自己還是什麼軍機大臣了。
包場的銀子不多不少,正好比和珅兜里的銀票多那麼一點,這隻有和珅府里的人才知道和珅帶了多少來,所以這和珅,得是被自家人算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