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來,國泰那邊立刻陷入了危局。
因為事qíng太大,涉及到山東巡撫了,甚至還有山東的布政使,這事兒永琰拿不下主意來,只能給乾隆。
到底錢灃是不是天生有這樣的膽子,或者說他們文官清流這一群是不是真的盯上了和珅?那不是乾隆能考慮到的問題,他重視的是事qíng本身。
這一次涉案的兩個人都不簡單,國泰乃是和珅的人,這於易簡更是大有來頭——已故大學士于敏中的弟弟,乾隆早年還是很喜歡于敏中的,也因為于敏中逝世,所以格外提拔於易簡一些。
現在事qíng忽然來了,他撐著病體,看了看下面整理起來的山東的災qíng,可以說是大為震怒。
這一次,錢灃不是一個人來的,他背後是整個清流的集團。
在彈劾之前,錢灃便已經做足了準備,將事qíng調查了個清楚,事態之嚴重已經容不得疏忽。
只是乾隆還不知道這國泰跟和珅的牽扯有那麼大,因為上次督辦江南一案,和珅頗有幾分本事,所以這一次竟然也將和珅點了進去。
和珅、劉墉、錢灃,這三個人都成了查案的欽差大臣,要遠赴山東查案。
現在輪到和珅壓力大了,這一回感覺像是乾隆在給他下套。
“也不知道皇上是真不知道你跟國泰之間的關係,還是假作不知。”馮霜止為他收拾東西的時候就嘆了一口氣,“清流官員這邊,還有一個羽翼豐滿起來的王傑坐鎮,你這邊只有你一個,如今跟著去山東那邊查案,那裡還有個麻煩的劉墉會盯著你,你想要做什麼手腳當真是難如登天了。”
她語氣之中藏著的憂慮無法掩蓋,也被和珅聽了個一清二楚。
和珅伸出那溫暖gān燥的手掌來,將她微微凸起的腹部覆蓋住,只笑道:“我有我的安排,誰說我在京中無人了?有我夫人一個籌謀,還擔心別人嗎?”
即便是這京中有福康安,有王傑,有永琰,甚至還有一個不知道真實意思的乾隆,只要馮霜止在這裡,和珅就安心得很了。
山東那邊的事qíng一出來,他就已經有了打算,只是在夾fèng之中行事的確不便,還要見機行事才好。
臨走之前,他抱了她個滿懷,只在她耳邊輕聲跟她說了幾句話,馮霜止一怔,看著和珅,似乎沒想到他會這樣說。
和珅道:“只是防患於未然,到底qíng況如何,你我都見機行事。現在時候不大對,皇宮裡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的事qíng,只怕出差錯。”
“我省得,你放心去吧,到了山東也得注意著身體,頭疼早已經給你備好了藥貼,起風時候就往後頸貼。周先生說了,貼了就好。”
和珅出差的時候多了,卻沒有一件有這樣暗藏的殺機。
國泰那邊的事qíng牽扯開了,和珅是會下水的。
這不跟當初江南官場一樣,那時候和珅是個局外人,cha手進去也不會沾得一身腥,現在卻不一樣了。
馮霜止送他出去了,卻沒走太遠,回頭來,卻想到和珅方才說的事qíng,只叫了劉全兒跟周曲來,吩咐了事兒。
過不半日,便說要開個宴席,便在和府之中。
當初納蘭給了國泰做妾,還算是和珅的gān女兒,現在馮霜止請了她來,倒也是有個名頭的。
只是她一個妾,夾雜在這麼多的貴婦人之中,不覺便寒酸了,等到馮霜止單獨見她的時候,她已經是滿眼的淚了。
她委屈,馮霜止何嘗不知道?只是畢竟沒什麼別的可說的。
馮霜止不是跟她敘舊的,她也一向不喜歡納蘭,納蘭做了國泰的妾之後,也算是老實了許多,至少國泰會管教她。
只是國泰上任山東,還沒將納蘭帶過去,便是連國泰的夫人也留在京城裡,前不久國泰回京述職之後才將夫人帶過去。
國泰回京述職,只比蘇凌阿早上一些,不過蘇凌阿回來的時候,國泰已經走了,這當中就有一個時間差。
馮霜止掃了她一眼,揚起了笑容,叫她坐。“你也不必客氣,快坐下吧,好歹你要叫我一聲gān額娘的。”
納蘭只覺得馮霜止這表qíng有些不一般,她心底惴惴,只敢坐了半個椅子,不敢太過造次。“勞gān額娘惦記著,還請了納蘭來,這一回是開了眼界了。”
馮霜止笑笑,問了她國泰家裡的事兒,又問正妻待她如何,一副真的關心她的模樣。
後面又有人說下面有人上來送禮,馮霜止看了那禮物,就隨便地讓納蘭挑選,看納蘭一副畏手畏腳的模樣,心底便是冷笑。
看樣子當真是有問題了。
馮霜止眼皮子一搭,便道:“如今國泰也是日益本事了,我看你雖然只是個妾室,卻也很得他喜歡,只要日子過得去便好,主母不曾為難你,那便是最好的了。你父親蘇凌阿被你gān阿瑪保舉去了兩江總督,現在也是風光,你且記得處處謹言慎行,才能保證這榮華富貴滿身。即便如今只是個妾室,可憑著你阿瑪的本事,將來是個什麼樣子誰也說不清。我今日跟你說這些,都是為了讓你明白,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道理。今日我也乏了,不留你太久,這些個禮物你全當自己把玩了吧。”
一揮手,下面的人便將端著那金銀珠寶玉器首飾站在了納蘭的身後去,納蘭誠惶誠恐,下來給馮霜止磕頭,馮霜止看著她這模樣,成為婦人之後,這身段卻是越見妖嬈,只是那惹人憐愛的眼角眉梢此刻卻多了幾分害怕和怯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