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霜止抿著唇,道:“揚州好風光,今日便走了吧。”
“正有此意。”
第95章夫妻揚州生活日常
煙柳畫橋,風流繁華,這是揚州。
遠遠地畫舫過來了,亭子上的人們觥籌jiāo錯,便笑語歡聲。
“和老闆,您嘗嘗這桂花釀,正所謂三秋桂子,十里荷花,這瘦西湖——桂花釀,荷花酒,那是一絕啊!”客商將那酒壺端起來,便要給和珅滿上。
和珅忙擋酒搖頭,“柳老闆您要害我,就直說——我這喝了,定要出事的。”
劉全兒也忙上去勸道:“柳老闆您別嚇人了,我家夫人發起火來,那可沒人罩得住,比您柳夫人鬧得還厲害呢。”
一提到“柳夫人”,這一位柳老闆那臉色頓時變了,忙將酒壺放下去,左右看了看,半晌才用那肥胖的手拍了拍自己的胸口,一副怕得不行的模樣:“哎喲,我說您啊,別隨便說起我家那婆娘,那婆娘潑得很!”
這亭子裡坐著的都是揚州客商,和珅來揚州四年了,儼然一揚州土著,跟本地人沒區別了。
今日是龍船會,這些個揚州的商人們聚在一起吃個酒,樂呵樂呵。
畫舫上是歌舞聲聲,上面唱戲的唱曲兒的只把那眉眼往亭子裡拋,裡頭都是款爺,傍上一個日後不愁,若是被誰買去做了姨娘,那就是一輩子的好日子了。
這一個個的都使盡了渾身解數,眾女視線的焦點,基本都在和珅的身上。
和珅長長地嘆了一口氣,這些人是要坑自己啊。
他慢慢地在這眾人都喝酒的桌上,端了一杯龍井起來,緩緩呷了一口,心裡盤算著應該要走了。
已經睡了三天的書房了,今兒回去和珅要還睡書房,估計能鬱悶個死!
在外面待久了,難保那醋缸不翻……
和珅這想起來,簡直一把辛酸淚,無處找人訴說啊!
和珅這為難模樣,顯然落入了眾人的眼中。當下有同病相憐如柳老闆者,便與他對望了一眼,兩人jiāo換了一個你我二人心知肚明的那眼神。
而後,由柳老闆咳嗽了一聲,說不勝酒力,準備腳底抹油了。
和珅也佯醉,說著他喝昏了頭了,要跟柳老闆一起走。
這邊都是生意場上的朋友,都覺得和珅忒不要臉,這人上桌之後就一直喝茶,還說什么喝醉了?
“旁人家只聽說過醉酒的,可沒聽說過什麼醉茶的。和老闆啊,您這找藉口也不找個好點的,就說你某個院裡還有相好的等你,我們肯定不攔你啊。要知道,*一刻值千金,割捨不得。”
那人拍了拍和珅的肩膀,一副過來人的模樣。
和珅嘆道:“多謝許老闆為我找了個好藉口,和某人就用這個了。我在某個院裡還有相好的,這便告辭了,*一刻值千金。再會,再會——”
方才那跟和珅說話的許老闆一口氣沒提上來,差點背過去,這和珅還真是絕了!
眾所周知,和珅當初是個軍機大臣,那可是大清朝頂頂有名的官了,一朝被先皇一道聖旨貶離京城,竟然看不出和珅有任何的不滿和不適應,倒似乎那是最好的結局一樣。
和珅做官能耐,做商人更能耐,如今他手底下的生意遍布了大江南北,運河上下,在揚州城也算是跺一跺腳便能抖落半個城的人了。
只是和珅什麼都好——文採風流,人也俊俏,為人溫和有禮,當過官,經過商,現在還有家財無數,有錢啊,唯一的一點不好就是——他沒小老婆。
這在揚州這樣風流的地方幾乎是不可能的事qíng。
沒有小老婆的和珅,只有正妻馮霜止。
和珅初到揚州的時候,人人都只知道他只帶了一名妻室,卻不知道他這妻子多難對付。可憐揚州那些個對和珅芳心暗許的姑娘,一直巴望著和珅來,卻沒想到人家和珅那妻室那麼厲害。即便是想去和珅府里當個姨娘,竟然也不能夠。
這揚州城不知多少姑娘恨毒了和珅那正妻,成日裡詆毀她是個悍婦,偏生某次花會,馮霜止赴宴,人家那個顧盼多qíng,婀娜多姿,氣煞了一gān準備看戲的。
當時那場面啊,千盆牡丹堆在園子裡,前面有奴才唱喏一聲“和夫人到”,眾人目光刷拉拉地一下就過去了,而後就像是被自己眼前所見的場面直接甩了一巴掌一樣。
悍婦一秒變貴婦,琴棋書畫樣樣jīng通,大家閨秀懂禮識趣,朝廷大員英廉的外孫女,宮裡頭曾被太后喜愛的人,又聽說當年在京城裡還有不少的追求者,至今福康安不續弦也與她有關……
種種的傳言和光環,讓偏居揚州一隅的小家碧玉們很是受傷。
馮霜止是不會顧念旁人的感受的,來到揚州之後就沒聽到什麼好話。好歹她還曾經是個一品的誥命,如今被這些人滿嘴說胡話詆毀,這些個姑娘也不瞧瞧自己模樣兒。哪裡有上趕著給人做妾的呢?
怪只怪,和珅太能耐。馮霜止也沒辦法。
和珅回了他們在揚州建的園子,問了丫鬟馮霜止去哪兒了,說是在亭子裡陪睿哥兒跟眉姐兒。
自打和珅不做官了,皇帝也死了,糰子就改回了原來的名字,叫睿淵。來揚州之後沒多久,馮霜止就再生下一個姐兒,取名叫黛眉,不過小名兒叫圓子,也是乖巧伶俐。
和珅從廊橋上走過去,便看到馮霜止懶懶地倚在亭子邊的欄上,有一搭沒一搭地打著扇子。
糰子在跟圓子下五子棋。
圓子現在不過才四歲不到,不過聰明得很,下棋也不賴——嗯,大概吧,五子棋的話。
“你怎麼又悔棋!臭棋簍子!”圓子扎著兩個綁了紅頭繩的小辮,皺著眉,嘟著嘴唇,張口就罵自家兄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