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珅見到這一幕,終於笑了。
他故意讓王傑帶了假的聖旨進去,又給了毓舒看到,最後藉機給了吳書來看到,不管這聖旨是真是假,對永琰來說已經足夠了。畢竟筆跡一樣,正常人一開始都不會懷疑的。
所以永琰中計了,因為還有一個很熟悉他筆跡的馮霜止在。
劉墉進去的時候,只看到馮霜止跪在乾隆的面前,舉著一封聖旨,表qíng肅穆。
她凝聲對劉墉道:“劉大人,皇上駕崩,遺詔在此。”
軍機大臣阿桂,在和琳的通知下,帶了皇孫入宮,福康安的人在外面阻攔他。
眼看著便要兵戎相見,不想裡面忽然之間哭成了一片,皇上駕崩——
阿桂只覺得腦子裡一僵,他身披重甲,此刻便怒喝道:“還不快快滾開,福康安就養出你們這些個狗奴才來!”
到底繼位的是皇孫還是十五阿哥,其實阿桂並不在意,他只是忠君。所以這種場合,必定要帶了皇孫來。
手握重兵的阿桂,手握重兵的福康安,這兩個人若是在這宮中兵戎相見——後果不堪設想。
紫禁城裡,眼看著暮色便要近了。
馮霜止看著眾人都到了殿外,也走了出去,卻將那聖旨揣了起來。
她心裡也在打鼓,可在看到和珅的時候便安定了,之後她目光一轉,瞧見了了阿桂。
福康安出列便問道:“阿桂大人,重甲進宮,是何道理?”
“是什麼道理,你福康安自己清楚。阿桂乃是忠君之臣,皇上遺詔立誰,阿桂就支持誰,絕不反悔。”這是在表明阿桂的態度。
馮霜止聽了,心裡衡量了一下,便從自己的袖中取出了一封聖旨。
福康安與阿桂,看著是阿桂勢大,可當初她了解過,整個宮禁之中,都是福康安的人。若真是皇孫繼位,這宮中定是要血流成河,怕是阿桂還打不過福康安的。
她心裡有了定論,手從左手袖子之中出來,便朗聲道:“皇上遺詔在此,還請劉大人宣讀。”
劉墉之前想從她的手中取回聖旨,可馮霜止不讓,這個時候才拿出來。
永琰看著那聖旨,心忽然懸了起來——這聖旨,應當是之前的那一張……
果然——
“……朕自知大限將至,天不假年,今日得子溫和恭敬,優良於治學治國,遂傳位於十五子永琰……”
永琰鬆了一口氣,宮裡不少的人也鬆了一口氣。
只這一句話,便避免了一場宮廷鬥爭了。
若是皇帝傳位於五阿哥,作為十五阿哥的人,福康安定會對阿桂發難,到時候眾人都討不了好。
遠遠地,馮霜止看向了和珅。
永琰以為這聖旨已經完了,沒想到劉墉頓了一下,又念道:“五阿哥英年早逝,其子即朕之皇孫,體恤早年之喪父,封為泰親王,免死。”
“舊軍機大臣和珅,實為吾之股肱,小懲大誡,雖已貶官,今者敕令其從此不得入仕,欽此。”
前面是對的,後面不對。
永琰豁然回頭,看了一眼和珅,又看了一眼馮霜止,知道自己被算計了。
可是現在能怎麼辦?他無法有任何的舉動,站出來說這是假的嗎?這聖旨若是假的,到他手裡的皇位就是假的,而且他看到了——馮霜止看著他,用一種含著笑意的目光,左手似乎不經意地拂了拂自己的袖子,裡面似乎還有什麼東西。
永琰不敢動,他投鼠忌器。
於是便看馮霜止走下來,到了阿桂的身邊,給行了個禮,喊了一聲“八舅公”,而後看向了和珅。
有阿桂在,誰還能攔住和珅呢?
馮霜止跟著阿桂的人走了,只是剛剛出了宮,就被人攔下了。
福康安腰上繫著白色的帶子,表示對皇帝的追悼,卻眼神冷冽,聲音僵硬:“和老闆,和夫人,還請留步。”
和珅沒說話,馮霜止卻道:“告訴永琰,他救我一回,我亦救他一回。另一道聖旨在我手裡,現在卻給了別人。我與和珅只求半生安樂,絕不踏入京城一步,你若還記得當年的qíng義,便放了我們走。那聖旨,也就不會落到天下人的眼底了。”
威脅而已。
福康安勒馬,沉默了良久,道:“我只來道一聲珍重。”
裡面馮霜止一下沉默,卻有和珅道:“啟程。”
馬車遠去,紅塵滾滾。
“聖旨呢?”
“根本沒有。”馮霜止笑了一聲,卻取出來一道空白的聖旨,是趁著沒人的時候偷的,末尾落了乾隆的印,“不過你想寫什麼就有什麼。”
和珅抱緊她,忽然笑出聲來:“鬼靈jīng!真嚇死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