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裡忽然嚇了這一場大雨,都說是chūn雨貴如油,在如今這旱天也算是解了燃眉之急。
皇帝原本不舒暢的心qíng,也終於好多了。
皇子們在下頭朝議,總算是鬆了一口氣,這會兒看著天色不早,將該處理的緊急要務都處理了,康熙又特意jiāo代了張廷玉注意會試的事qíng,會試沒幾天了,張廷玉肩上的擔子是最重的。
這會兒聽見康熙訓話,忙連聲應了,等康熙說了走,他們才與一gān皇子,前後腳地出去。
皇子們走在前頭,個個都有太監們撐傘,後頭的大臣們只能自己打傘。
胤禛臨走時候朝著毓慶宮的方向看了一眼,便繼續朝著前面走了。
剛剛出了宮門,高無庸就傳消息過來,胤禛看了一眼,點了個頭,上了轎子,出了紫禁城就朝著四貝勒府而去。
張廷玉也上轎回家,今天事qíng太多,顧懷袖一定在家裡等他。
只是盤算著,張廷玉又覺得四阿哥果然更狠。
宮裡的消息,跟長了翅膀一樣,飛到了該知道消息的人的耳朵里。
張廷玉進屋的時候,外袍都濕了些許。
顧懷袖放下手裡的信紙,上來幫他收拾衣裳,只道:“今兒皇上在宮裡發火了?”
“沒,這不下了一場雨嗎?皇上啊,沒一會兒就高興起來了,念叨著百姓們總算是有救了。”張廷玉笑了一聲,然後看向被顧懷袖放在桌上的信紙,“怎麼了?”
“……宮裡的消息。”
還是四爺叫人遞過來的。
顧懷袖道:“你卻是個狠人……四爺也是個狠人……”
沒料想,張廷玉搖了搖頭:“我雖出了毒計……可我的人準備去哄弘晉阿哥喊雨的時候,阿哥已經被人帶走了……”
也就是說,有人與張廷玉想到了一塊兒去,早早地就帶了弘晉去喊雨。
那時候張廷玉掐指一算,這一個伎倆既能讓太子倒霉,又能讓八爺倒霉,除了四爺無人能做得出來。
顧懷袖卻是長嘆了一聲:“林佳氏流產了,現在弘晉阿哥也倒了霉,說是不敢請太醫,估摸著……熬不過今晚……”
林佳氏那一胎,怎麼可能診不出來?
太醫院院使不就是胤禛的人嗎?要做個手腳,太簡單了。
恐怕,四爺能用林佳氏這一顆棋子,也放了另一顆棋子在她身邊的。
胤禛不喜歡什麼事qíng都脫離他的掌控……
顧懷袖想了想,只道一聲:“惡有惡報。”
她絲毫不愧疚也絲毫不心虛,心不黑如何能成大事?更何況這一回出手的還不是自己。
第二天一早,張廷玉剛剛上朝去,宮裡就有消息傳出來了。
毓慶宮三阿哥弘晉,沒了。
第一八三章砒霜
聽到這消息的時候,顧懷袖無比平靜,原本就是意料之中的事qíng。
只是,太子的狠毒已經超出了顧懷袖的預料。
若以厚黑而論之,此人心腸夠毒,唯獨臉皮不夠厚,想來不容易成大事。八阿哥心夠黑,也不大能包羞忍rǔ……
說起來,皇家這些皇子們,都是麵皮太薄的。相比起世人,他們自然算得上是面厚心黑,可若是他們愛新覺羅家內里比較起來,都是心夠黑,臉子不夠黑。
唯獨一個四阿哥,不得勢的時候能直接依附著太子,靠著太子辦事,為太子張目,卻不自己出去拉幫結派拉仇恨。
四爺做什麼,都是打著太子的旗號,他做什麼那就是太子做什麼,有什麼仇恨都到了太子的身上。
偏偏這人除了臉皮厚巴結著太子之外,心還夠黑,背地裡算計起太子來,一點也沒比八爺黨好多少。
面厚心黑二者齊全,要胤禛不登上皇位,顧懷袖自己都不相信。
同樣,面厚心黑如張廷玉,若不能成大事,顧懷袖也是不信。
太多太多的人心夠黑,可臉皮還不夠厚。
不過如大千歲胤禵此類,卻是臉皮夠厚,心不夠黑了。
左右算來算去,康熙這麼多兒子裡,怕只有胤禛一個深得厚黑之道,並且如臂使指……
顧懷袖想著,便讓青黛給自己換了一身衣裳,又叫畫眉挑一件顏色青翠些的首飾。
青黛一邊給她梳頭,一邊道:“如今弘晉阿哥沒了,卻不知道林佳氏是個什麼qíng況……”
“沒了一個阿哥,皇上肯定要cha手了,這件事這麼大,有心人自然會往上捅。林佳氏會失寵,卻還不會死……面子工夫總是要做的,只是往後就見不到她趾高氣昂地在跟前兒晃了。沒了三阿哥,她什麼都不是。現在只看著宮裡怎麼鬧了。”
太子毓慶宮出了這麼大的一件事,只怕不知道多少人盯著,想要趁機將太子置於死地呢。
大阿哥八爺黨這些,都不是吃素的。
至於四爺,因為原來就是太子一黨,所以這個時候反而不能動。
想來,四爺也沉得住氣,不怕那麼多。
畫眉這邊聽著,卻忽然之間手碰了一下,像是碰著了傷處,一下將手裡一枚玉簪給摔在地上了。
“奴婢該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