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師傅就是那男孩的爸爸。
工人們忙得頭都沒時間抬。
「在後面呢,你找找看。」
她道謝,走到修車行後面的區域,找了半天,終於看見父子倆站在一個角落裡,似乎在聊天,揚起笑容走過去,正要說話時卻見顧師傅對著男孩抬手就是一耳光。
啪!
耳光力度格外大,聲音聽起來都有點嚇人。
男孩被打得偏過頭去,臉頰立馬腫起一個紅印子。
周綰綰險些叫出聲,連忙停下腳步,躲在一輛車後。
顧師傅抽著煙,惡聲惡氣地罵:
「死兔崽子!你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打什麼算盤?以後沒有我的允許,不能踏出修車行半步,否則我見一次打一次,打到你死為止!聽到了嗎?」
男孩比他挨不了多少,卻沒有還手,話也不說,低頭站在那裡一動不動。
顧師傅看見他這樣更來氣,又抽了一個耳光。
有人喊他去幹活,他才掐滅菸頭,罵罵咧咧地走了。
他走後男孩的鼻子裡有血流出來,他表情麻木,抓起衣服下擺擦了擦,露出傷痕累累的單薄背脊。
幾分鐘後,周綰綰心事重重地回到座位上。
主任問:「他要嗎?要就趕快搬走。」
「我沒找著他們,待會兒再去問一次。」
周綰綰勉強笑道。
主任點點頭,「好,儘快問,不然擺在那裡怪礙事的。」
她答應了,低頭做事,腦中不停閃過男孩背上可怕的傷口。
看形狀和輪廓,大概是用皮帶抽的,而且有新傷有舊傷。
看他爸那個樣子,莫非長期家暴他?還妄圖控制他的人身自由?
這種事她只在網上聽說過,還從來沒親自碰見過,越想越覺得心裡發寒,沒法忽視。
要不幫他報警?
可她手裡沒證據,看男孩那順從麻木的模樣,萬一報警以後父子倆死不承認,自己倒惹一身麻煩。
周綰綰想了一下午,決定去問問他家鄰居是否了解,然後再做打算。
於是下班後,她發了個信息給楊雲霄,讓他別來接自己,然後從同事口中打聽到父子倆的住址,找了過去。
華城市已經發展得很繁華了,只在北邊還剩下一小塊沒開發過的舊城區。
房子大多兩三層,長滿青苔,道路狹窄又潮濕。
父子倆住得便是其中一棟,孤零零的矗立在那兒。
因為還沒下班,院門是緊鎖著的。
她在外面看了看,去馬路對面的鄰居家敲門。
敲了半天裡面才有動靜,一個花白頭髮的老人坐著輪椅來開門,仰著臉問:「你是誰?」
「你好,我想向您打聽一件事……」
周綰綰正要說出自己的目的,聲音忽然戛然而止,緊緊盯著那人的臉,怎麼看怎麼眼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