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從葉兒手裡捧過來個青花瓷罐兒,張婆子打開上頭的油布封口,頓時滿屋醬香,老太君看了看,見色澤紅亮喜人,不覺有些饞上來,跟張婆子道:“難為懷清丫頭一番孝心,倒是我冤枉她了,去告訴小廚房,晚上就用這個拌麵。”
想起什麼道:“陳皮可是懷清哥哥跟前的小子?”
若瑤點點頭,葉兒道:“陳皮那張嘴可利落了,南陽這些事兒,都是他跟我們小姐說的呢。”
老太太點點頭:“我就說懷清這一封信也不能寫這麼老多事,真要是寫了,就不是大夫成說書的了,這小子可回去了?”
葉兒忙道:“小姐說趕了一天路怪累的,又怕他走夜路出差錯,就留他在府里住上一宿,明兒一早再回去。”
老太君跟張婆子道:“你去讓人把他叫到這兒來,我有話問他。”張婆子應一聲出去了。
陳皮今兒一早上天沒亮就出了南陽,一路上快馬加鞭,進鄧州城的時候,日頭還沒落下呢,琢磨送了信兒,走一宿夜路,明兒早上就能回南陽了,就沒想到葉府會把他留下住一宿。
大管家葉安親自給他安置了住處,還讓人給他送了兩個ròu菜一壺酒,陳皮這正一口菜一口酒的吃呢,忽見大管家葉安一腳邁了進來。
陳皮忙跳下炕:“大管家,炕上坐,炕上坐,來喝酒……”說著提起酒壺就倒了一杯,葉安道:“你小子倒熨帖。”
陳皮嘿嘿一笑:“這不虧了大管家照應小的嗎,不然小的這會兒正喝風呢。”
葉安道:“行了,別貧嘴了,老太君哪兒發了話,讓你過去呢。”
陳皮一聽臉色都變了:“那,那個,大管家,莫不是小的做差了什麼事兒,怎驚動了老太君啊?”
葉安瞥了他一眼道:“瞧你這點兒膽兒,剛在小姐跟前說書的勁兒呢,放心吧,不是問罪,我這兒估摸著,老太太是想你們家姑娘了,讓你過去問問姑娘的事兒呢。”
陳皮這才鬆了口氣,跟著葉安往裡走,葉安一早叮囑他了,進了老太君的院子,不許抬頭,不許四處看,更不許亂說話。
陳皮忙應著,跟著葉安過了個松鶴延年的影壁,便進了老太太的院子,葉安把他jiāo給張婆子,自己退回院外等著他。
以前在鄧州的時候,張婆子常往張家去接懷清,故此跟陳皮很是相熟,看見張婆子,陳皮忙道:“原來是張媽媽,剛一打眼,小的險些沒認出來,還以為是老太君院裡的哪位姐姐呢。”
噗嗤……張婆子忍不住笑了起來:“你猴崽子這張嘴倒能瞎說,哄你娘呢,行了,你也別擔心,老太太就是想問問懷清姑娘,你有一說一就是了。”說著領著他走了進去。
一進去陳皮瞄見葉之chūn那張沒有笑模樣兒的臉,腿就不由有些軟,忙跪在地上磕頭:“奴才給老太君叩頭,給葉大人叩頭,給大小姐請安。”
老太君道:“起來吧。”
陳皮這才起來,老太君打量他兩眼,見年紀雖不大,卻分外機靈,不禁點點頭:“你們家姑娘天天在家做什麼呢?”
陳皮忙一聽,就來神了:“我們家姑娘可忙了,看書,寫字,畫畫,算帳,定菜譜,奴才出來的時候,姑娘正調教新來的廚娘呢,教他做菜。”
老太君笑了起來,跟葉之chūn道:“你聽聽他說的,那丫頭倒比你們這些當官的還忙了十分去,她一個姑娘家,算什麼帳?又定什麼菜譜?既是廚娘,做飯是看家本事,怎還用得著懷清丫頭教?”
陳皮道:“老太君有所不知,我們家姑娘常說人無遠慮必有近憂,帳目不清的糊塗日子過不得,老話兒說勤儉持家總是對的,故此,要算好一家子的進出帳,到時候什麼地兒可以省,什麼地兒可以費,就能一目了然了,至於定菜譜,我們姑娘說,民以食為天,一日三餐尤為重要,gān繫到一天的心qíng和工作效率,吃好了能gān好差事,餓著肚子免不了心存怨言,差事自然也gān不好,而且,要那什麼……那什麼……”
撓著腦袋想了一會兒,方想起來道:“對,叫葷素搭配,營養均衡,這樣才能有個好身體,且能防著病從口入,至於教廚娘做菜,是因為原先的廚娘被六皇子要走了,新來的廚娘做的菜不好吃,故此,我們姑娘才親自教她。”
老太君笑道:“我只當那丫頭醫術好,倒不知還有一身好廚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