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雋微怔了一下,笑容深了深:“那懷清姑娘,請坐。”
懷清在心裡嘆了口氣,忽然想起慕容曦,那廝真是一點兒不知道客氣為何物,別說叫名字了,連她的屋子都隨意進出,有時候懷清就納悶,不都說皇子的教育異常嚴格嗎,怎麼慕容曦是這麼個討嫌的臭德行。
就為慕容曦的自來熟,懷清沒少腹誹,可這會兒,又覺得太過守禮的余雋不合心思,想著不禁失笑,自己琢磨什麼呢,莫非自己也變成了花痴,以貌取人可要不得。
想到此,整了整臉色坐在錦凳上,余雋見了坐了方隨後落座,夥計進來在小爐里添了銀絲炭,估計見自己在這兒,又問了一句:“公子今兒吃什麼茶?”
余雋看向懷清道:“如今chūn茶還未下來,雖是去年的舊茶,好在憩閒閣儲存得當,還可一品,西湖龍井如何?”
懷清點點頭:“好。”喝茶根本不是重點,再說,懷清也沒這麼多講究,現代的時候,她跟爺爺喝的都是自己配的藥茶,隨著四季轉換,或清火,或補氣,或涼血,或潤燥,針對節氣調節變化,雖沒有茶的清香,卻對身體好,懷清都喝習慣了,喜歡那種味苦裡含著別樣甘甜的味道。
在爺爺的小院裡經常能看到一老一小對著看書,旁邊的小桌上,一大一小兩罐子藥茶,如今想起來,竟恍如隔世一般了。
余雋不著痕跡的打量懷清,剛在醫館的時候,若不是她出手,自己恐真要出醜了,自己自小學醫,又拜了名師,一直以來都覺得,就算自己的醫術比不上師傅,也算學有所成,今天方知師傅那句話,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如果不是親眼目的,余雋無論如何也不信一個看起來不過十三四小丫頭,會有如此神乎其技的醫術,而且,聰明,剛若不是她出口,恐自己這個慶福堂少東家就真不好下台了,而且,她這個圍解的順理成章不落痕跡,若不是聰明,絕難做到,她是誰?什麼來歷?
余雋異常好奇,看著不過十三四,衣裳打扮像是小家碧玉,可這份從容的氣韻,卻又頗負大家之風,張懷清?張懷清?
余雋忽的想起什麼,開口道:“姑娘可是鄧州府人氏?”
懷清目光一閃,心說,得,不用自己旁敲側擊的掃聽了,這就揭鍋了,點點頭道:“我哥曾在鄧州府任驛丞,年後我遂哥哥才來的南陽。”說著狀似無意的道:“在鄧州城濟生堂門前,我救過一個心疾發作的老人,過後,有個自稱是慶福堂少東家的男子,尋我買了一瓶救心丹。”
說完直直看著對面的余雋,想在他的臉色變化中尋到蛛絲馬跡。
不想余雋卻異常坦dàng,笑了一聲道:“那是在下表兄,跟姑娘開了個無傷大雅的玩笑,之所以買姑娘的救心丹,是因在下祖母素有心疾,發作起來險之又險,因親眼瞧見姑娘救心丹的神奇功效,這才開口索買,他的身份有些特殊,故此借了在下的名,雖欺瞞姑娘在前,還望姑娘念在表兄一片孝心,莫介意才是。”
身份特殊?這個特殊也不難猜啊,余家的姑奶奶是當今皇后娘娘,余雋是皇后娘娘嫡親的侄子,他的表兄是誰還用說嗎,肯定是慕容曦嘴裡的那位四皇子慕容昰,怪不得端正中有股說不出的霸氣,比之慕容曦那個紈絝,慕容昰才更像一個皇子。
既人家說了身份特殊,自己點破了也沒意思,故此,懷清道:“原來是少東家的表兄,百事孝為先,懷清若介意豈非無理。”接著話鋒一轉道:“倒是貴表兄當初跟我商談過合作事宜,當日他說要跟慶福堂的股東商議之後方能決定,不知此事少東家可知?”
余雋點點頭:“表兄詳盡說了此事,且對姑娘的醫術頗為信服,我慶福堂的祖訓便是行醫濟世忠厚傳家,當年昭慧皇后更是立下了家規,凡余家人當以濟世救人為己任,姑娘若肯把藥方jiāo給慶福堂,製成成藥,實是大燕百姓之福。”
懷清眼珠轉了轉,心裡暗道,這小子莫不是跟自己這兒使美男計呢吧,先用男色迷惑住自己,再上一番大道理忽悠,意在讓自己一迷糊了就答應把藥方白給他慶福堂,真沒看出來,這個看上去絲毫無害的大帥哥,竟比那個一臉嚴肅正經的四皇子還難對付。
當她傻啊,就算慶福堂的風格再高,打出來的招牌再高大上,本質上也是個做買賣的商家,只要是做買賣的,頭一個就是利,即便當年的二姑娘,懷清不信她一開始就想什麼濟世救人,當然,不能否認慶福堂的經營理念相當人xing化,而且,也實在為老百姓做了不少好事,可該賺的銀子卻一分也沒少賺。
要真像余雋說的這麼無私,就該把利潤全部回饋社會,而現在卻是,慶福堂頂著皇商的名頭,開遍了大燕朝,余家的商業王國已經龐大到不可估計的程度,大燕的醫藥行業,一大半都捏在余家手裡,說白了,整個大燕朝進藥賣藥,無論批發還是零售,都得看著余家,余家說多少就多少。
而藥這行,又是相當bào利的行業,即便余家再是良心商家,所獲之利一樣不少,這會兒跟自己說什麼百姓之福的鬼話,打算糊弄三歲孩子不成。
懷清正想自己那個主意恐怕行不通的時候,卻聽余雋道:“至於姑娘提的那個法子,在下以為可行。”
懷清怔了一下道:“你是說你答應了?”余雋笑了起來。懷清忽然發現,這男人笑起來更好看了,讓她的小心肝兒忍不住撲騰了好幾下。
余雋道:“當年先祖昭慧皇后,為救慶福堂推行了股份制,到如今那幾家仍是慶福堂的原始股東,持股分紅,每年獲利頗豐,慶福堂的股份制里也有一條叫技術入股,就是像姑娘這種qíng況,持方入股,持股分紅,表兄不大清楚慶福堂的事兒,故此當時沒有答應姑娘,卻詳細告知了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