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糙搖搖頭:“我不怕,從咱們跟姑娘那一天起,遇上了多少事兒,哪次難倒了咱們姑娘,有時候我總想,咱們姑娘或許真是天上的神仙轉世投胎的呢,要不然,怎麼這麼有本事。”
銀翹點點頭:“而且,我覺得咱們姑娘將來一定會比誰嫁的都好,六皇子不娶咱們姑娘,叫他後悔去吧。”
甘糙嗤一聲道:“哪是他不娶,是咱們姑娘不嫁,他巴不得把咱們姑娘娶回去呢。”
銀翹道:“可見男人沒有好東西,莫不想著左擁右抱大享齊人之福。”
甘糙見他說的憤憤不平,忍不住笑了起來:“你倒是比咱們姑娘還氣,也不能一竿子打死,咱們家大爺就是好人,放心吧,咱們姑娘有主意呢。”
銀翹道:“咱們大爺這樣的打著燈籠也難再找出第二個來呢,不過,瞧著四皇子比六皇子對姑娘可好多了。”
甘糙嘆了口氣道:“再好有什麼用,四皇子跟六皇子還不是一個爹,得了,說這些做什麼,回去叫灶房溫著熱水,姑娘回來不定還要沐浴。”
再說懷清,在車裡問余福:“你家主子怎麼著了?”
余福急的眼淚都快下來了,爺可是余家的嫡長孫,長房就這麼一個嫡孫,若真有個萬一,老爺還不活剝了自己啊。
聽見懷清問忙道:“睡前還好好的,半夜裡鬧口渴,奴才倒了水才發現爺是說胡話呢,推了幾下沒推醒,一摸身上燙手的熱,奴才唬得不輕,只得半夜來擾姑娘。”
說話兒到了善堂,懷清叫余福把燈拿過來,就著燈亮懷清看了看余雋,果然跟余福說的相似,閉著眼,昏昏沉沉的,觀其臉色,內紅外黑,扒開嘴看了看舌苔,舌心黑苔,推了幾把,竟仿佛不知人事,嘴裡嘟嘟囔囔說著胡話,再瞧脈,不禁一驚,六脈洪大若千軍萬馬,這是熱證,宜清解。
略斟酌開了一個方子,叫余福速去抓來,不大會兒功夫,余福回來了,跟著余福一起過來的是益州慶福堂的大掌柜。
這位大掌柜也真是心驚膽戰,這可不是別人,是他們的少東家啊,余家這一枝上的獨根兒苗,若在益州府有個閃失,自己這個大掌柜難辭其咎,而且,這次的瘟疫奇怪,藥若不對症吃下去可是能死人的,故此自己能不來嗎。
大掌柜雖沒見過懷清,卻早聽說過這位的醫術神乎其技,且,這位那幾個方子的成藥在慶福堂賣的最好,即便如此,大掌柜心裡也不踏實啊,都顧不上見禮了,一進來就問:“姑娘開的可是小柴胡湯?”
懷清明白他的意思,想了想道:“說實話,能不能治好余雋,我也沒太大把握,不過大掌柜儘管放心,從脈上瞧是症在少陽,用小柴胡湯正對症,即便治不好,也不會有什麼閃失。”
大掌柜方舒了一口氣,忙叫余福煎藥來灌了下去,懷清沒走,就坐在板凳上拿著桌上的醫案看,不知不覺趴在桌上睡了過去。
醒過來的時候天已經亮了,剛睜開眼就聽余福驚喜的聲音:“爺,您醒了,可把奴才嚇丟了半條命。”
懷清急忙站起來過去給他瞧脈,平緩了不少卻仍未解,不禁皺起了眉,忽聽余雋輕聲道:“懷清你先出去一下好不好?”
懷清一愣,見他臉色有些紅,忙探手摸了摸他的額頭,余雋臉更紅,只得憋著氣道:“我內急。”
懷清方才恍然大悟,忙快步出去了,半晌兒余福提著恭桶出來,懷清道:“打開我看看。”
余福一愣不免有些躊躇,懷清白了他一眼:“我是大夫,這是治病,莫非你不想讓你家主子好了不成。”余福這才揭開蓋子,讓懷清瞧了一眼。
懷清再進去的時候,余雋已經換了衣裳,俊臉上仍有些詭異的紅,也不知是病的還是不好意思了,懷清忽想起兩人頭一回見面的時候,自己真被他這張漂亮的臉蛋給晃得不輕。
余雋見她直勾勾盯著自己,更有些不自在,咳嗽一聲道:“多虧了你,不然,我這條命恐要jiāo代在益州了。”
懷清拽過板凳來在chuáng邊坐了,正色道:“若你要謝我可謝早了,你這病還沒好呢。”
余雋道:“即便沒好,比起昨晚也qiáng太多了,你用的什麼藥?”
懷清道:“小柴胡湯。”
“小柴胡湯和解功,半夏人參甘糙從,更加huáng芩生薑棗,少陽萬病此方宗。怎會是小柴胡湯?”
懷清道:“雖從你脈上瞧是熱症可你的症狀卻是寒熱jiāo替,且症在少陽,若直接用清熱藥恐不妥,故此用了此湯,一時想不出其他的方子。”說著不免有些不好意思:“其實,昨天晚上我也不知道用的對不對,用了之後你會如何?還跟你們家大掌柜保證你無事。”說著吐了吐舌頭:“其實我是騙他的。”
即便渾身無力,余雋也忍不住笑了一聲:“認識你這麼久了,頭一回發現你還有這樣一面,每次見你總是一副運籌帷幄決勝千里的樣子,仿佛再疑難的病症都不算什麼,今兒才知道,你就是個大夫罷了。”
懷清挑眉:“這話說得,我不是大夫是什麼。”
余雋道:“你別說,好幾次我都以為你是神仙呢,外頭有一陣兒都傳說我余家有一本能醫死人ròu白骨的上古醫書,我小時候聽了這些,覺得書里肯定有神奇之方,就遣進祠堂偷著看了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