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管家如何不知這位大少爺的脾氣,自幼習武,跟著老將軍學了一身本事,總督府的嫡子又是老將軍的外孫,脾氣可不算好,真要惱上來,抽自己一頓鞭子都是輕的。
想到此不由打了個激靈,忙道:“老奴這就去,這就去……”忙不迭的跑了。
進彥跟前的小廝得安哼了一聲道:“這老傢伙心眼子最壞,只當大少爺的腿壞了,早早就跑到尹進寶跟前上好去了,不過這兒里風涼,大少爺您的腿……”
尹進彥摸了摸自己的腿道:“若不是那丫頭,還只當自己這條腿廢了呢,放心吧,爺好著呢,沒有比如今更好的了。”說著四下望了望,以往倒不覺得這益州有什麼好兒,如今一想那丫頭也在這兒,竟覺不一樣起來。
想著不禁問:“府衙離咱們這兒遠不遠?”
得安自是知道少爺的心思,想想也覺得稀奇,他們家少爺的脾氣,誰敢數落啊,可那位姑娘就敢指著鼻子罵,得安如今想起來還冒汗呢,哪位姑娘瞧著柔弱,罵起人來可一點兒都不含糊。
可就那麼一罵就讓少爺記住了,王太醫給少爺行針的時候,少爺不開口便罷,只開口問的都是懷清姑娘的事兒。
王太醫也不避諱,只少爺問就說,行了十次針過來,那姑娘的事兒,別說少爺自己都記住了,說起這個來,得安不禁暗暗咂舌,真沒看出那位有這麼大的本事。
想想,能把他們少爺的腿給治好了,能沒本事嗎,當初王泰豐可說治不好的,得安琢磨著,少爺不是看上那丫頭了,這才非跟著夫人來益州,本來夫人只說自己來的。
說起這檔子事兒還是從尹進寶身上起的,人家姑娘救了大少爺,老爺還要難為人家哥哥,這真真成了恩將仇報,不過這些事兒輪不上自己管,夫人一準就把老爺訓個臭頭,自己只管伺候好少爺就成。
想到此,忙道:“府衙離咱們總督府不遠,隔著兩條街,坐轎子半盞茶的功夫就能到。”
進彥點點頭,忽道:“得安,你說那丫頭見了我會是怎麼個臉色?”
得安心說這可真不好猜,不過還是湊趣兒道:“肯定高興唄,不是有句話叫有朋自遠方來不亦說乎嗎。”
進彥點點頭:“只她不怨我就成,爹可是差點兒害死他們兄妹呢。”正說著,大管家顛顛的跑了回來:“大少爺,屋子給您收拾好了,老奴扶著您過去吧。”
尹進彥看了他一眼忽道:“大管家你可知爺這腿是誰治好的嗎?”
大管家愣了楞,不明白大少爺問這個做什麼,忙道:“想是老天爺開眼,派了個神醫下凡給大少爺治病來了。”
尹進彥冷笑了一聲,站起來往前走了兩步:“這神醫大管家也認識,如今正在益州。”
大管家一呆:“在益州?不能吧。”
得安道:“怎麼不能,就是益州知府張大人親妹子懷清姑娘,大管家只覺眼前一黑,險些沒栽地上,心說,完嘍,完嘍,自己怎麼偏偏得罪了那位呢,這往後哪還有好日子啊……
不說大管家眼前一片昏暗,再說尹繼泰,迎著夫人到了後頭,又叫打洗臉水,又叫端茶的,伺候夫人熨帖了坐在炕上,兩口子才說話兒。
可這兩年不見,真有些不知道說什麼了,張了半天嘴都沒說出什麼來一個字,白等尹夫人嘆了口氣道:“老爺不用如此,我這次既來了就不會再走了。”
一句話尹繼泰這顆心才算放下,苦笑一聲道:“以往種種皆是繼泰的錯,夫人大量,往後繼泰都聽夫人的。”
尹夫人道:“我這次來也是為了你跟益州知府張大人的事。”
尹繼泰一愣:“夫人怎知張懷濟?”
尹夫人道:“也是我未及時告訴你,彥兒的腿是爹求了四皇子才請動懷清姑娘,教了王太醫行針之法,彥兒的腿才好了起來,這等大恩還不知該怎樣報答,卻不想你在益州卻與她哥哥為難。”
尹繼泰只覺當頭一聲棒喝,原來自己記恨的竟是治好彥兒恩人,想起張懷濟兄妹的做法,越發無地自容:“是繼泰糊塗了。”
尹夫人道:“你是糊塗了,不說懷清姑娘對彥兒的大恩,就說你身為川陝總督,眼面兒前的事兒怎就想不透,放出假消息,煽動災民來益州,你想過沒有,若不是張懷濟的摺子三天內遞到了皇上跟前,亦或是皇上開倉放糧的聖旨未及時送到蜀地,益州如今是什麼樣兒,蜀地如今是什麼樣兒,災民bào動,蜀地大亂,莫說你頭上這頂烏紗帽,恐咱們一家都要受牽連,為了一個胡作非為的私生子,你qíng願把這個家都毀了嗎。”
尹繼泰愧悔非常:“是我錯了,明日就去府衙給張大人賠罪。”尹夫人點點頭。
事說完了,尹繼泰忽伸手握住夫人的手,低聲而誠摯的餓道:“這麼說夫人原諒繼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