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夫人嘆了口氣:“什麼原諒不原諒的,老夫老妻了,還說這個做什麼,如今我也想明白了,終歸是一家子,無論何時都應該守在一起才是,總讓你兩邊跑,卻是我的錯。”
尹繼泰心裡頭歡喜的都不知怎麼好了,夫妻這麼多年,如此和顏悅色的時候真不多呢,更何況,還是自己犯了那麼大的錯之後,想到往後夫妻和美的日子,尹繼泰的心別提多敞亮了。
婆子進來回說:“已備下熱水請夫人沐浴更衣。”
尹繼泰溫柔的道:“夫人一路趕來,想必乏的狠,沐浴過後先睡一覺,待晚上咱們夫妻再好好說話兒。”尹夫人老臉不禁一熱,嗯一聲抬腳出去了。
尹繼泰叮囑婆子仔細伺候著,轉過身忙把讓人把管家叫過來,低聲吩咐:“你快去把進寶安置到別處,若他不想在益州待了就回西北吧。”
管家早知是這個結果,夫人在老爺心裡的地位可不是尋常就能撼動的,當初若不是夫人執意帶著大少爺回娘家,二少爺能不能進京都兩說,如今說什麼都晚了,正主回歸,二少爺就只能靠邊兒站了。
馮子京把自己畫的糙圖修改了幾處,拿給懷濟道:“若築此堰恐不是十年八年可成的,若想早日解決蜀地的洪澇之災,越快開工越好。”
懷濟這兒也愁呢,懷清說讓自己再等等,可這都等了有十來天了,也不見尹府那邊兒有動靜,懷濟正琢磨要不自己去一趟總督府得了,好歹尹繼泰是自己的上司,自己去拜見他總不能不見吧。
正想著,忽陳皮跑進來道:“大爺,總督尹大人來了,這會兒轎子都到衙門外頭了。”
懷濟一驚,忙整整衣裳迎了出去,一照面忙躬身:“下官張懷濟參見尹大人。”
尹繼泰自己都覺得奇怪,當初張懷濟剛來益州的時候,自己是怎麼瞧他怎麼膈應的慌,這會兒卻怎麼瞧怎麼順眼。
既來了也沒必要再端著了,微微躬身道:“繼泰是來給懷濟老弟賠罪的,以往都是繼泰錯,懷濟老弟莫怪莫怪啊。”
想尹繼泰可是川陝總督封疆大吏,不說張懷濟只是個四品知府,就是皇上也得給尹繼泰幾分面子,雖說沒說清道明,可災民的事最好還是彼此心照不宣的好。
即便如此,人家一個總督大人親自登門賠罪,還能怎麼著,懷濟忙道:“制台大人如此,懷濟怎受得住,若大人不棄請府里一敘,懷濟正有大事要上報制台大人。”
尹繼泰拿著糙圖回來,尹夫人迎上來道:“如何,張懷濟可說了什麼?”
尹繼泰嘆口氣道:“以往倒真是我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怪不得張懷濟年紀輕輕便能任一方府台,清廉公正,一心為民,這樣的官兒本就是鳳毛麟角,更何況張懷濟的能力,也著實不能小覷啊,在民江築堰治水的事兒彭如珍折騰了六年都沒折騰明白,張懷濟只來了兩個月,這圖都出來了,這人不僅有能力,手底下還能籠住能人,前途不可限量,且更有容人之量,此事若成可是奇功一件,當日他能把災民之事三日內送到了京城,這築堰之事遞送到皇上跟前又有何難,可他卻把此事jiāo給了我,這份度量實在讓人佩服。”
尹夫人道:“這正是張懷濟的聰明之處,民江築堰又豈是他一個益州知府能gān成的事兒,退一步說,即便他能gān成,難道忘了江南的教訓,江南的鹽稅案可是皇上十幾年的心病,張懷濟去了揚州不到一年就把案子破了,追回千萬兩稅銀,這樣的大功不賞,卻調任益州,可見皇上心裡惱他不會做人,這當官也是學問,光會辦事不會做人,一樣不能成大事,可見張懷濟開竅了,這一開了竅將來的仕途自然會一帆風順,更何況,還有他妹子呢,那丫頭的聰明勁兒,就連我爹都喜歡呢,且,一身醫術出神入化,也不知她這麼個小丫頭從哪兒學的一身本事,說道這個,彥兒的腿還得讓她瞧瞧我才放心。”
懷濟正跟懷清說尹大人來賠罪之事呢,牛蒡進來道:“姑娘,總督府尹夫人跟前的婆子來了,說夫人病了,若姑娘這會兒得閒兒,請姑娘過府瞧瞧夫人的病。”
懷濟忙道:“聽說尹夫人身子一向不好,故此常年留在京城,如今既派人來請,小妹就走一趟吧。”
懷清道:“這個還用哥說。”跟牛蒡道:“說我就到。”
懷清跟那婆子見過一次,故此也能說上幾句話,上了車便問:“你們家大少爺可好?”
那婆子笑了起來:“怪道我們家夫人一個勁兒說姑娘聰明呢,夫人是怕直接說請姑娘過去給大少爺瞧病,傳出去不好聽,故此借了這麼個由頭,不想就讓姑娘猜著了。”
懷清心說,這哪是聰明不聰明啊,用屁,股想也能想出來的事兒好不好,只不過那位大少爺的脾氣,自己可還記憶猶新,當初可是招了自己一頓罵呢,也不知如今是不是還那麼討嫌。
想著到了尹府,懷清進來的時候,尹進彥不禁皺了皺眉,心說這才多久,瞧著仿似瘦了一大圈似的……
☆、第112章
懷清剛要見禮,尹夫人已伸手扶住她道:“我這兒沒這麼多規矩,虧了你彥兒的腿才好了,總說要謝謝你,卻一直不得機會,昨兒一到益州就說去請你的,不想卻叫雜事耽擱了,今兒方得了閒。”
懷清看向尹進彥蹲身一福:“大少爺。”
想起在京里的事,尹進彥彆扭的嗯了一聲,尹夫人拉著懷清的手道:“這次來益州本說不叫他來,可彥兒擔心道遠,便送我過來了,其實如今太平盛世,便遠點能有什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