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清道:“這是大少爺的一片孝心,夫人好福氣。”
尹夫人心道這丫頭的嘴真甜,說的人心裡怪舒坦的:“雖說是他的一片孝心,卻要勞煩姑娘幫他再瞧瞧,王太醫說不用行針了,可我仍是不大放心。”
懷清道:“當初託付王太醫是因我要隨哥哥來益州上任,如今少爺也在益州,自然要瞧的。”說著左右看了看。
尹夫人忙道:“我這外間屋倒亮堂,不如就在這裡吧。”
懷清看了尹進彥一眼:“如此,請大少爺倒炕上俯臥。”
尹進彥略有些遲疑,便站起來走了過去,站在炕邊兒上見懷清直直盯著自己,絲毫沒有迴避的意思,不禁有些臉熱。
得安上來要伺候他寬外頭的衣裳,卻給他揮手避開,得安愣了一下,不明白大少爺這啥意思,這腿不得檢查嗎。
懷清這會兒倒明白過來,略轉過身,尹進彥這才由著得安把外頭的袍子寬了,只穿著中衣趴在炕上。
懷清心說,這位事兒還挺多,自己一個大姑娘都沒說怎麼著呢,他先不好意思了,再說,有什麼可避的,又不是脫光了,就算脫光了的姑娘也見過。
“姑娘……”得安輕聲提醒了一句,懷清方轉過身來,走到炕邊兒上,手指從腰上的xué位開始逐次往下按。
按了一會兒不見有反應,不禁又用了些力氣,仍沒反應,心說,不該啊,低頭打量尹進彥,見脖頸後仿佛有汗意,遂道:“大少爺是熱嗎?”
尹進彥暗暗吸了一口氣:“不熱。”
“不熱怎麼出這麼多汗?”見他不應聲,又問了一句:“剛我按的時候疼不疼?”
尹進彥頗有些糾結,疼自然是疼的,可自己一個男子漢大丈夫給個丫頭按幾下就喊疼,豈不丟臉。
想到此便憋著氣道:“不疼。”不疼?懷清愕然,想了想,仿佛明白過來:“大少爺我是大夫,你是病人,需知病不避醫,若大少爺不把你的感覺告訴我,懷清便無法辨別病症好壞,輕者影響痊癒的進度,重者或許會耽誤病qíng。”
尹夫人忙道:“彥兒,懷清姑娘說的是。”
尹進彥側過頭定定看了她一會兒,低聲道:“按腿彎的時候疼的狠些。”
懷清點點頭:“請大公子做起來。”
尹進彥這次倒是依言而行,坐在炕邊兒上,看著懷清彎腰摸他的膝蓋,尹進彥忍不住低頭看著她,一時有些楞,窗上糊的明紙故此屋裡極亮,又趕上今兒日頭好,日光透窗而入落在她身上臉上,起了一層朦朧的光暈,她臉上的表qíng極為認真,因為彎腰低頭,那雙晶亮的眸子掩在一排長長的羽睫下,微微煽動幾下,進彥能清晰看見她臉上細細的絨毛以及弧度美好的頸項,這丫頭倒頗有些姿色。
尹進彥正想著,忽覺膝蓋被敲了一下,不等他反應過來,腿已經踢了出去,意識到懷清就在跟前,想收回來,可自己的腿卻不聽使喚,好在懷清利落的躲開了。
尹進彥一張臉有些紅,低聲道:“對不住。”
懷清卻笑了:“對不住什麼,這是自然反應,若你沒反應,就說明你膝蓋上的髕骨軟化,那可是大麻煩,你反應如此迅速,可見功能正常。”
髕骨?尹進彥愣了一下:“這是什麼,是我膝蓋上的骨頭嗎?”說著自己摸了摸,懷清伸手拿著他的手指按到膝蓋下頭:“摸到沒,這兩個有窩二的地方,剛我敲的就是這裡。”
尹進彥半晌兒方點點頭,懷清放開他站直身子道:“你的腿已經基本恢復,之所以還不能走的很穩,是因你在炕上躺了兩年,造成肌ròu退化的結果,若想恢復成原來的樣子還得些日子,不過,以你現在的程度,年後開chūn應該可以痊癒。”
痊癒?尹進彥眼睛一亮:“這麼說,明年開chūn就可以策馬了。”
懷清看著他道:“你不怕從馬上再摔下來的話,當然可以。”
尹進彥道:“那次是意外,驚了馬。”
德安道:“姑娘還不知我們大少爺的騎術呢,那年跟著老將軍隨萬歲爺南苑狩獵,皇上親口封了我們大少爺一個小旋風的雅號呢,就是說,我們少爺騎馬跟旋風似的,嗖一下就沒了。”
“得安,胡說什麼?”尹進彥急忙喝止他,臉上頗有些不自在。
懷清倒是樂了,目光落在他的腿上道:“若是我,qíng願不當這個小旋風,策馬遊獵不過是玩樂罷了,當以安全為先,說白了,叫你去玩的不是去玩命的。”
得安愕然,心說,這姑娘說話可真不中聽,尹夫人卻道:“懷清姑娘說的是,萬事當以安全為先。”
尹進彥道:“孩兒記下了。”
瞧了尹進彥的腿,懷清便要告辭,尹夫人也未狠留,仍叫跟前的婆子送她出了府。上車的時候,婆子把手裡的包袱遞給了懷清:“總勞煩姑娘,夫人心裡過意不去,來益州前,趕上將軍一個舊部從鹿城來京,捎了十幾張皮毛,夫人想著益州冬天濕冷,就給姑娘做了兩件斗篷,姑娘莫嫌棄不好,平常穿著玩兒吧。”
懷清目光閃了閃,接在手裡:“那懷清就謝夫人了。”
回了府衙自己的小院,懷清道:“甘糙瞧瞧包袱里什麼?”
甘糙道:“不說是皮毛衣裳嗎。”說著解開包袱:“是兩件斗篷,哎!這是什麼?”從斗篷中間拿出個不大的匣子來打開,不禁驚呼一聲:“姑娘,是首飾,滿滿一匣子呢,尹夫人做什麼給姑娘這麼多首飾啊?”
懷清道:“災民之事尹繼善是始作俑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