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瑤道:“可不是嗎,一大早就走了,也不知伏牛山有什麼可看的,這都連著去了三天,還沒去夠。”
懷清道:“今兒嫂子還是勸勸哥,總歸哥哥不是南陽知縣了,雖說趙大人嘴裡頭跟哥客氣,心裡怎麼想的也難說。”
若瑤點點頭:“我也是這麼想,畢竟不在南陽了……”
姑嫂正說著,忽銀翹進來道:“剛門冬來說周家少奶奶來了,說是來謝姑娘的。”
懷清一愣,看了若瑤一眼:“她怎麼來了?”
若瑤目光閃了閃:“你先去,我過過就來。”
懷清點點頭,迎了出去,一見李曼娘,懷清還真愣了一下,比那年見的時候瘦好些了,臉色倒還好。
李曼娘早就想明白了,只有給周家生下子嗣,她在周家才有立足之地,所以,即使過得如此不舒心,也極力讓自己身體康健,這樣才有一線生機,而這個生機終於讓她等到了,而她自己也沒想到,賜予自己這個生機的人竟是張懷清。
那天丫頭回來跟自己一說,李曼娘心都涼了,當初可是李家千方百計退的親,在鄧州府又那般對張懷濟兄妹,若換成自己,即便不記恨,也不會輕易釋懷,且李曼娘相當清楚,自己的小把戲便能騙過所有人,卻無法騙過懷清,若她說破此事,前功盡棄不說,恐自己在周府再難立足。
正忐忑不安,不想她婆婆卻來了,好言好語的說了好些話兒,又叫人把她的東西挪到了正院;來,又拉著她的手道:“以往是娘的不是,委屈了你,今後你就住在這兒,本就是夫妻,分著像什麼話。”
說的李曼娘愣了半晌,方道:“如玉……”說著有些怯怯,此中qíng態落在周夫人眼裡,越發愧疚,柔聲道:“知府夫人病了,她回家侍奉湯藥去了,需得一個月,你好好跟少宗過,娘還指望著你抱孫子呢。”
聽到這話兒,李曼娘就明白了,這一個月就是自己的生機,有了子嗣在周府就算立住了腳,若無子。恐周家會以此為由把自己休回娘家,雖說自己也不能確定能不能懷上子嗣,也只能賭上一把了,總好過在那個偏院子裡頭等死,。
再說自己也通藥理,只少宗碰她,就大有可能,之所以來南陽,說是謝張懷清,李曼娘著實想見見張懷濟的新婚妻子,女人嗎,總有種莫名其妙的攀比心理,李曼娘是想看看張懷濟的妻子比自己如何。
懷著這種心理,一進來就不覺往懷清身後瞧,嘴裡道:“怎麼不見令嫂?”
懷清也明白了過來,這位不是來謝自己的,目的是若瑤,想必若瑤早就猜了出來,故此先讓自己過來。
想到此,懷清笑了笑:“嫂子在後頭換衣裳呢,曼娘姐姐這邊兒請,銀翹上茶。”
“是。”銀翹應一聲出去,不一會兒托盤捧來兩盞茶放在桌子。懷清一見上頭的茶盞,不禁暗笑,真虧嫂子出來祭祖,還帶著這些東西,也不嫌累贅。
李曼娘倒是愣了愣,雖說住在官驛里,可這茶盞竟是汝瓷的,淡淡的青色,映著透亮的茶湯,讓人愛不釋手。
懷清道:“官驛里也沒那麼多講究,姐姐將就吃些吧。”
曼娘臉色一滯,心說這還不講究啊,再瞧懷清的衣裳,雖素淨,可那料子樣式都能瞧出不凡來,還有這些丫頭、婆子、下人、小廝,烏泱泱的一群人,可以想見在府里過得什麼日子。
以至於李曼娘忍不住想,若當初跟張家未退親,自己就是這家的女主人,這些丫頭婆子小廝都要聽自己的使喚,該是何等愜意的富貴日子。
正想著,忽聽丫頭道:“夫人來了。”
李曼娘忙站了起來,一雙眼睛直勾勾盯著外頭,只見從廊子上轉進來一個女子,穿一身大紅織金的衣裳,頭上梳墜馬髻,斜斜cha著一支累絲金鳳,鳳嘴一溜珍珠垂下來,跟她耳畔兩隻龍眼大的珍珠墜子相映生輝,更顯出一張瓷白的小臉,眉目如畫,唇若紅櫻,略一抿唇。臉頰邊兒隱約可見兩隻梨渦。
李曼娘從沒見過這麼漂亮的美人,一眸一笑都是風qíng,她一進來仿佛整個廳都亮了起來,李曼娘都不由看著她發呆。
懷清暗笑,還真讓自己猜對了,雖說如今若瑤已經嫁給了哥哥,可面對李曼娘,還是不由自主產生了護衛自己領地的鬥志,女人跟女人在一起,真是無時無刻不是戰爭。
若瑤明眸流轉露出一個親切的笑容來:“這一定是李家妹子了,常聽相公提起當初桑園村的事兒,可惜李家搬走了,不然該去拜訪的。”
李曼娘看看若瑤,再瞧瞧自己,論姿色,人家生的傾國傾城,論xingqíng,人家能大方的說過去的事兒,這份大度恐男子也不一定有,論家世,李曼娘不禁苦笑了一聲,自己家不過一個開藥鋪的,人家可是二品大員的千金,簡直一天一地。
越看若瑤曼娘越自慚形穢,再也沒有攀比的心思,只略說了幾句話,便要告辭,懷清送她出來,到了外頭,李曼娘方低聲說了句:“謝謝。”
懷清知道她謝自己什麼,此事也不過順水推舟,往後恐怕也沒機會見面了,能留點兒念想。總比留下仇好。
懷清回來,圍著若瑤轉了一圈笑道:“嫂子可真用心,這麼多天就數今兒打扮的齊整。”說著伸手撥了撥她耳上的珍珠:“難為你不嫌重,把這個戴了出來。”
若瑤拍了她的手一下,小聲道:“你不說你哥當初對她還念念不忘嗎,我要是不把她比下去,你哥怎麼知道我的好呢。”
懷清忍不住噗嗤一聲樂了:“放心吧,這些都是過去的事兒了,更何況,我哥對李曼娘不過是兒時的記憶,真說起來,也算不上什麼男女之qíng,倒是對嫂子你,苦戀了好幾年,當初我真怕要是你們不成,我哥得做下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