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清道:“如此雖好,只不過哥跟前少了陳皮,恐有些折手。”
若瑤笑了一聲:“少了陳皮還有牛蒡門冬幾個呢,再說,我不是沒把劉成給你嗎,劉成我是真捨不得的,辦事周到底細,有他管著上下,我可省大心了,這次去江南,你哥說給長安尋個博學鴻儒的先生,好好指撥指撥他的學問,比入太學qiáng,太學裡都是些王孫子弟,長安去了,你哥怕他受欺負,故此要帶著他走。”
懷清點點頭,心裡也是這個意思,太學雖說是大燕最好的學府,學生卻一個比著一個來頭大,都是小霸王,什麼禍都敢惹,雖說長安xing子穩,到底是個孩子,真要是有個什麼差池,也對不住他爹,倒是哥這個法子最好。
若瑤見她應了,又不禁問:“你那天去宮裡,皇后可難為你了不曾?你可不知道,你哥這兩天覺都沒睡好,就怕你受委屈呢。”
懷清搖搖頭:“那天我們去的時候,皇上也在坤德殿,磕了頭就讓我們回了。”
若瑤鬆了口氣:“這就好,說起來也讓人想不到,之前皇上那麼對你,還巴巴的賜了個木如意,不想後來卻對你如此青眼,想來是怕皇后娘娘因余家兩位老爺的事兒遷怒你,幫你撐腰去了,不然,皇后指定不會輕易就放過你的,不過,怎麼說她也是你正經婆婆,不能總這麼著,你尋個機會跟她好好說開此事吧,余家老爺囚禁根本不gān你的事啊。”
懷清道:“嫂子就別cao心我了,你這身子越來越重,這一路南下可要做十幾天船,你能成嗎?”
若瑤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放心吧,這孩子結實著呢,也不怎麼皮,是個疼娘的,我琢磨著是個小子,前兒我做夢,夢見老大一顆樹,倒是忘了是什麼樹了,就記那樹帽子大的遮雲蔽日,一陣風過嘩啦啦的響,就長在咱們張家桑園村的老宅裡頭,跟老太君提起這個夢,老太君說正是應著生貴子的好兆頭呢。”
懷清雙手合十念了句:“阿彌陀佛。”
若瑤忍不住笑了起來:“認識你這麼些年,還是頭一回見你拜佛,只不過,你這臨時抱佛腳能有用嗎?”
懷清笑道:“有用沒用的都是我這當姑姑的心意,望著他能一生安樂才好。”
若瑤心裡不由一暖:“懷濟那天也是這麼說,你們兄妹倆倒是一個心思。”
懷清想起什麼,叫銀翹把帶來的包袱拿過來放到炕桌上,若瑤道:“這是什麼?”
銀翹道:“帳本子,姑娘讓奴婢給大奶奶帶了過來。”
若瑤愣了一下:“哪裡的帳本?”
銀翹噗嗤笑了一聲道:“可見大奶奶是個甩手掌柜,這可不是咱家的帳本子嗎。”
懷清打開包袱,拿出最上面一本遞給若瑤:“這是慶福堂分紅的帳本,余家的規矩,小年匯總結帳,分紅銀子過了小年定會送來的,一筆一筆記得清楚,都在這上頭呢。”
說著,把底下一本也遞了過去:“這是南陽那三十傾冬菇田的分紅帳,這個銀子跟慶福堂是分著的,不過結帳卻在一天,故此也會一併送過來,到時候,嫂子叫劉成瞧著帳收銀子,也別不好意思,親兄弟明算帳,這都是咱們應該得的銀子,前頭嫂子剛進門,後來又懷了身子,怕嫂子累了,這些帳我就幫著管了幾日,如今可該jiāo給嫂子了。”
若瑤一愣,急忙道:“這如何使得,慶福堂的分紅是你用藥方入得gān股,這分紅銀子就是你的,還有那冬菇田,也是你跟少東家一起弄的,這銀子自然也該是你的,我跟你哥不貼著你本就不該了,哪還能拿這些銀子,不成。”
懷清拉著她的手道:“嫂子說這個就外道了,那是我哥,你是我嫂子,咱們誰跟誰啊,做什麼算的這麼清楚,而且,我以後也用不著銀子使,比不得你們,江南什麼樣兒,嫂子去了就知道了,那些官兒一個比一個眼皮子淺,這次更不比上回,上回不過一個揚州知府,這次哥放的是鹽運副使,免不了要跟鹽商打jiāo道,那些鹽商可最是jian猾,一不留神就著了他們的道兒,手裡頭沒銀子可不成,再說,以後的日子長了,真指望我哥那幾個俸祿過日子哪成,這當官的若是沒有外頭的進項,就只能貪墨了,卻讓哥當個貪官兒,還不如殺了他呢。”
若瑤知道懷清說的有理,當初自己出嫁的時候,她爹也是擔心這個,故此,自己的陪嫁里除既定的那些,另外還有幾處莊子鋪子,叫她好生打理著,可那點兒進項跟懷清手裡的分紅一比,可就不算什麼了:“我知你的意思,可你哥若是知道我收了這個,不定要惱我呢。”
懷清笑了起來:“我哥只管當他的官,哪裡會管家裡的事,恐家裡有多少東西都是不知道的,嫂子只管收著,若是哥惱你,有我呢,還有一樣兒,嫂子需記著,咱們的銀子賺來就是花的,到了江南也別省著,哥如今好歹是三品官兒,若是寒酸了叫人瞧著笑話,那些江南的官兒勢力著呢,瞧的就是這個。”
好說歹說的勸著若瑤收下,又說了會兒話兒,趕著日頭落下去之前回去了。
懷濟跟若瑤送到儀門外,瞧著兩人上了車,方回屋來,若瑤接了茶遞到懷濟手裡問:“四皇子可是跟你說了什麼?”
懷濟點點頭:“四皇子跟我說鹽稅的事兒。”
“什麼鹽稅?難道江南的鹽稅又虧空了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