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等著方硯轉過彎去,守在後門上的護衛什麼都看不到了,才追上去喊了一聲:「方硯!」
方硯停步轉身,一見是他,換了笑臉問道:「薛小爺?可是有幾天沒見了,找我有事?」
「嗯,」薛靜齋快步過去,把信塞進方硯手中,「你知道,我不想露面的,但是有些話不能不跟蘇大哥說,你幫我送一封信吧。」
原本他是該給方硯一些打賞的,只是前些日子請蘇鶴亭喝茶花光了積蓄,如今囊中羞澀,那幾枚銅錢實在是拿不出手。
方硯看著他通紅的面頰,就知道他在為什麼侷促了,笑嘻嘻說道:「薛小爺,這次的賞錢,您先欠著,等將來您回去了,風光了,加倍賞下來唄!」
小書童是開玩笑的口吻,薛靜齋卻極為鄭重地頷首答允:「一言為定!」
方硯哈哈笑了,又道:「薛小爺,要沒別的事,我就先去買肉了啊,那幾位大爺嘴刁得很,不是要這個就是要那個,折騰死個人!」
薛靜齋微微蹙眉,「蘇大哥就這樣慣著他們?蘇大哥手裡也不寬裕吧?」一個七品知縣的俸祿能有幾何?
方硯得意洋洋地笑了,「薛小爺,這個你就不懂了吧?難道我們公子是那干吃虧的?這幫人有肚子吃,他日就要原封不動吐出來!我們都記帳著呢!」
薛靜齋扯了扯唇角,「果真,我就是個瞎操心的。」
方硯擺擺手,「人家催得急,我真的要走了。」
薛靜齋點頭,「去吧。」目送著方硯一路小跑消失在拐角,他也慢慢回到了朱記。
可能是因為解決掉了一塊心病的緣故,薛靜齋的精神狀態看起來著實不錯,這一日的晚間就恢復了給孩子們上課。
另一頭,方硯買回菜來,先把菜丟在廚房,就去給蘇鶴亭送信了,「薛小爺還真跟從前不一樣了,送封信都顯得怯生生的。」
蘇鶴亭看著躺在桌面上的那一封信,擺了擺手,「你去忙吧。」
方硯好奇地探了探脖子,「薛小爺說什麼了呀?」
蘇鶴亭抬眸看他,「這麼好奇?」
方硯趕忙一縮脖子,「嘿嘿,我去做飯啦!」
蘇鶴亭輕輕嘆了口氣,才把信拿起來,若非看在與薛靜齋有幾分同命相憐的份上,這小子的事兒,他還真不打算管了。
拆開信封,信上的內容很簡短,無非是承認錯誤,不會一錯再錯之類的。
態度還算是誠懇。
蘇鶴亭扯了扯唇,「罷了,就當我日行一善了。」
他不是容易心軟的人,不過是想著,當初若非有人出手相助,自己母子早已橫屍街頭,如今他不過是把恩人的那一份善意傳遞下去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