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家這宅院比她想像的要大。一路走來,身旁有人撐著油紙傘遮陽,身後還有人抬著軟轎跟從,都是因為這個。
園子裡不說處處是景,但也差不多了。走到現在她就看到了兩處活泉,不知是地下刻意借井修了泉眼還是什麼。還有一處假山景,竟然引了條水從山頂落下,做了個人工瀑布,假山腳下一側還長滿青苔,叫她站著賞了半天。
在一處湖景,四爺攆上來了。兩人站在一起,她以手遮陽看著眼前這波光鱗鱗的湖水,輕輕說起蘇培盛剛才提的張家早一年就知道皇上要來的事。
四爺輕輕嗯了聲,滿目讚嘆,嘴裡卻輕描淡寫的對她道:“……直隸最近調軍頻繁,咱們京里的消息知道得晚,保定挨得近,駐軍將軍來了他們要打點,換防這類事最難瞞的就是當地人。張家知道並不出奇。”
李薇不知怎麼靈光一閃,對四爺做了個口型:皇上……屯兵?
四爺的眼睛都瞪大了一分,跟著笑著虛點了點她,說:“機靈鬼。”
他還笑得出來?
皇上屯兵……屯在這麼近的地方gān什麼?
奪嫡大戲近在眼前,她是知道九龍奪嫡,可是沒聽說皇上也跟著摻了一腳啊?不是四爺的幾個兄弟互咬嗎?他們互相陷害,好把除自己以外的都給坑完了,再對著皇上獻孝心啊。
難道皇上未雨綢繆,發現兒子們互相不對付,所以提前做好準備,免得他們打得太厲害?
這麼想也對,九龍奪嫡時好像不像玄武門那樣殺了兄弟成功上位的,大概就是皇上控制得好,最後只把幾個鬧的凶的給圈了。
想到此,李薇想著要不要蘇一把,把不爭是爭給說了?可鬼知道這不爭是爭到底是誰跟四爺說的,還是電視劇杜撰的,萬一是四爺自己想的呢?
猶豫來猶豫去,連四爺都看出她有話要說,牽著她的手兩人到小亭坐下,叫人退後,他給她拿了塊點心,道:“想說什麼就說吧,在爺跟前,你還有什麼好怕的?”
“爺,皇上也是很辛苦的。”
嗯?
四爺聽得一頭霧水。
“阿瑪的心都一樣,肯定是都想孩子們好好的。現在皇上年紀也大了,我額娘就對我說過,老人都是看一眼,少一眼的。咱們平時多盡點孝心,少叫老人cao心……”這算不算‘不爭是爭’的另類解釋?殊途同歸吧。
四爺認真聽完,含笑握著她的手道:“知道你是個心軟的……行,就照你說的,咱們多盡孝心。”
173、宮宴
園子逛到一半,李薇接下來還想跟四爺說說來個泛舟湖上,在這裡住兩個月,難得還沒外人就他們兩人,玩一玩在府里不敢玩的làng漫多好!
她眼饞府里的湖很久了,一直想坐著柳葉小舟親手摘荷花。
但外頭十三爺叫人送了話,四爺就去處理正事了。
走前看她一臉不樂,笑著拉上她一道回去,道:“初chūn這天還冷著呢,又是臨湖。坐一會兒就冷了,到屋裡你陪著爺不好嗎?”
她這才想起現在兩人起居都在一起了,立刻轉怒為喜。
樂顛顛的跟著四爺直接去了貴壽堂的西廂,一見屋裡除了蘇培盛,還有個眼生的太監守在書桌旁就多看了一眼。
四爺招手道:“王朝卿,來給你李主子磕頭。”又對她道,“王朝卿會看紙,回頭叫他制幾樣簽給你。”
李薇也曾經自己制簽,不說慘不忍睹吧……反正她現在用的簽都是四爺拿給她的。
制簽確實是個技術活。
王朝卿看著不太大,也就十四五,他磕過頭退下,跟著來了個上茶的,她一看這兩人有些像啊,就是這個更小點,十二三?
第二個比王朝卿機靈點,臉上一直掛著笑,跪下利落的磕了個頭,報了名說叫王以誠,跟王朝卿真是親兄弟。
四爺在書桌前寫著什麼,她不好去打擾,也不想離開,就叫王朝卿給她拿紙筆來練字。她注意這個小太監每拿一張紙都會對著光看,然後用手輕撫一遍,挑了幾張後裁開才給她拿過來。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她就覺得今天這筆格外順,好像墨和紙也特別的貼合。
等她寫完,發現四爺竟然就坐在她旁邊正拿著她的字在看,還用一支小筆在上面劃圈!
她又不是弘昐他們!
居然有種特別的羞恥感,叫她臉上發燙,不好意思道:“這有什麼好看的?”
結果四爺很認真。他全都一一批完後,嚴肅的對她說:“好歹也是練了幾年的,以前沒細看過,你這字練的跟不練也沒兩樣。”
哪有那麼差?肯定比她在家裡寫得好得多了,有時她都會自我欣賞到陶醉。
他把著她的手寫了好幾個,還叫她專門把幾個字各寫一張品一品字形字意。
“這個‘章’連形都沒有了,弘昐寫的都比你好。還有這個‘青’字,‘梨’字。”他點出好幾個,一會兒就給她加了一大堆‘功課’。
完了還說:“看來你不太會寫這種結構的字,回頭我再給你寫個貼子,你照著練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