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薇攀住他,將他當做最後的救命稻糙般。
四爺道:“蔣陳錫,朕必將他追查到底!”
八爺府里,八爺剛才站在府里的東北角看完紫禁城裡的煙火,這會兒一進屋就被郭絡羅氏按住灌了兩碗薑茶,剝光衣服塞進了被窩裡。
“爺也真是的!看煙花也披件斗篷,抱個手爐啊!”她再塞給他一碗參茶,“喝吧,不然大過年的你再凍著了,才晦氣呢。”
八爺捧著茶碗哭笑不得,一會兒功夫他這都灌了三碗了,實在是喝不下了啊。
“容我緩緩,緩緩,一會兒再喝。”他將要把茶碗放下,郭絡羅氏眼一瞪,只好就這麼捧在手裡。
郭絡羅氏輕輕白了他一眼:“就這麼捧著暖手豈不好?”
她坐到他身邊,八爺笑道:“看你這麼高興,我也高興。不然這個年可過不好嘍。”
郭絡羅氏斜了他一眼,跟著就笑了,樂道:“我當然高興了!”
大概是立世子的摺子被打回來了,有了皇上那句話,嗣子不能承爵,安節郡王竟然就這麼又撐過來了,年前聽說已經能在chuáng上聽兒孫們拜見了。
他要是死了,爵位收回,郡王府首先就要把違制的地方都給改了,皇上都擺明不喜了,內務府肯定會樂得過來狠狠踩一腳收些好處。
而且安親王府一脈傳了也有三朝了,府中不說亂七八糟,兄弟叔伯間鬧騰的也不少。
安節郡王只要敢咽氣,兄弟叔伯間就能唱一出六國大封相。到時可就真成了京里的笑話了。
這種qíng況下,安節郡王是怎麼都不肯死的。
現在郡王府上下都盼著安節郡王能多撐兩年,好叫他們想想辦法看能不能讓皇上改個主意。
八爺聽笑了,覺茶碗不熱了就放下,郭絡羅氏又順手把她的手爐塞給他。他也只好抱著,摸著上面的景泰藍盤花,道:“趁早讓你家裡別做夢了。這山河改道,當今都未必會改主意。”
郭絡羅氏白了他一眼,沒接聲。這事她也知道,不過就是樂一陣罷了。
八爺見這臉又拉下來了,改口說起了別的:“咱們倒是無緣進宮拜年,明天你趁空走一趟裕親王府、平郡王府,也是個意思。”
大過年的,人家都進宮去領宴了,她去了能見到人?
郭絡羅氏張張嘴,到底還是沒駁了他的意思,應道:“那我明天一早就去。”
不管她去多早,兩府里的主子們也都不在。府門前連紅對聯也不能貼上一幅,顯得十分寥落。
她心知這是八爺故意把她支出來,索xing仗著臉皮厚在兩府都多留了一會兒。
出來後想起了如今炙手可熱的怡親王。她跟兆佳氏也就是泛泛而已,早年是她不屑跟個年幼小的弟妹打jiāo道,後來怡親王落魄時,八爺讓她去看望,結果兆佳氏不說親親熱熱的,反而冷淡的不像話,去過幾次後她也不願意熱臉去貼冷屁|股。
誰知道現在風水輪流轉啊。想想那時怡親王就是當今的人了吧?所以才對別人都敬而遠之。
當今萬歲,眼睛裡一點砂子都不揉。她就納悶了,那個李氏到底是哪裡入了那人的眼?郭絡羅氏靠在車壁上,心裡一想起就不忿。
年前,皇后把她宣進宮去訓斥。結果皇后倒和和氣氣的,跪完就趕緊讓她起來了。反倒是那個貴妃,大概她就是想看她出醜的。興沖沖的來了,沒看到好戲站起來就走。
皇后反倒要客客氣氣的,她說要走,皇后連讓她站一站這種話也不敢說。
……難道她真的因為當年她給她的那一點小難堪而記仇了?
想到這裡,就算郭絡羅氏一慣氣傲,此時也不免惴惴。
這種小家子氣的女人,當今竟然就把她捧在手心裡,讓她拿一個臣子的妻子隨意出氣,還讓皇后把她叫進宮去罵給她聽。
“真是小人得志。”郭絡羅氏低聲罵道。
八爺府里,何焯前來拜年,小廝把他領到書房就退下了。
“屺瞻,進來吧,今天府里沒外人。”八爺笑道,他也沒有起身相迎,照舊還是捧著個紫砂壺盤坐在榻上,比著棋盤對面的位子讓何焯坐。
何焯讓小廝下去,自解了斗篷帽子放在椅上,坐到八爺對面,拿了一枚棋子想了下就啪的放了下去。
瞬間就截住了八爺的棋勢。
這棋也不必下了,八爺早無回天之力。
兩人都笑起來,八爺只得扔了棋子慢騰騰起身,指著何焯道:“原來你今天不是來拜年的?”
何焯笑:“八爺好悠閒,山東巡撫蔣陳錫今天都讓人從宮裡抬出來了。”
地方官進京都會與同年走動,蔣陳錫身為地方二品大員,一早他在京的宅子早就讓人給圍起來了。昨晚蔣陳錫沒出宮,他家裡的人還瞞著。不防大早上的太監把人給送回來,當著一屋子客人的面,蔣陳錫身上胡亂裹著一件黑貂皮的大斗篷,一看就是宮裡的物件。但說是御賜也不對,他整個人燒得都說胡話了,面紅似火,雙膝以下全是雪污和泥濘,一看就知道這是跪的。
於是客人紛紛告辭。蔣家呼天喊地的衝出去請大夫來救命,蔣陳錫則被抬進去灌參湯了。
八爺都聽得怔住了,何焯就自己去外頭喊小廝送茶來。
“……這蔣陳錫是怎麼惹著那位了?”八爺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問出口後就長長嘆了口氣:“屺瞻啊,你看我如今坐在這四方院子裡,每天只能對著這些東西。”他指指榻上的棋盤,搖搖手裡不知何時拿的一卷書,往桌上一扔,苦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