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去安排早膳,李薇jiāo待道:“讓弘昫今天不必急著出屋子,等太陽起來了再出門。”
玉煙答應著,披上斗篷往弘昫阿哥住的地方去。外面的雪積得足有五寸厚,只有門前的小路是清gān淨的。外面的小宮女連忙上來給她打傘擋雪,她接過傘道:“你沒裹斗篷,快進去別凍著,我自己打就行。”
小路上灑過粗鹽防結冰,走在上頭好像踩在細碎的小石子上一樣。
玉煙一手撐傘,一手提著斗篷邊,小心翼翼的走著。剛走到門口就見張保帶著人正要進來,她連忙站開,半福身行了一禮道:“可是來尋主子的?我這就去通報。”
張保搖搖頭,先讓其他人都退開。對玉煙這個貴主兒身邊的大嬤嬤來說,他不打算用太粗bào的手段。
何況萬歲傳回來的話中也是讓他‘不要驚嚇貴妃’。
既然這樣,最好還是讓玉煙能自己主動的跟他們走。
玉煙敏|感的察覺到事qíng不大對,她的臉色看起來更加青白,更是不由自主的握緊了傘柄,當張保走近時,她不得不往後退了半步。
張保微微躬了下身,客氣道:“煙嬤嬤不必驚慌,咱們也算是老相識了,何況您還侍候了貴主兒這麼些年,您是知道萬歲爺有多著緊貴主兒,連帶著貴主兒身邊的人都比別處的貴重幾分。”
玉煙鎮定了點,冷靜道:“張公公有話請直說,我也算跟著主子經過不少事了,見過的也不少,何況我對主子的忠心天地可證。”
張保笑了下,讓人心底發寒,他微微點頭:“煙嬤嬤說得是。咱們奉命餵您,之前是不是在宮裡認過一個叫小貴子的gān弟弟?”
玉煙的心頓時就沉下來了,她肯定的點了點頭道:“是的。康熙二十八年我進宮侍候,三十四年進了阿哥所二所,從那年起就侍候了主子。小貴子比我到二所早上幾年,偶爾聊起來時發現我的老家跟他的家鄉所離不遠,他當時看著也可憐,就認了gān親。”
張保潦糙的道:“哦,既然這樣,煙嬤嬤恐怕你就不得不跟咱們走一趟了。”
玉煙道:“容我去給主子說一聲。”
她轉身要走,張保跟了兩步低聲道:“萬歲有話,不叫驚嚇了貴主兒。煙嬤嬤到了貴主兒面前可要好好說才是。”
玉煙掃了他一眼,淡淡的嗯了聲。
屋裡,李薇多少有些覺得奇怪,不過還是點頭道:“這還真是沒想到,既然這樣你就回去吧。你公公的年紀也大了,別真出了事才好。我這裡你也不用擔心,下頭的人都是用慣的。”
玉煙道:“叫奴婢說,主子與其先叫年輕人支著,不如先把趙全保叫進來聽用。”
李薇對太監雖有心結,不過現在也不是矯qíng的時候,就點頭道:“行,你一會兒直接叫他過來吧。對了,我那裡上次沒用完的半根參,給你帶回去吧。”
玉煙磕頭謝恩,出來後也是似模似樣的jiāo待了外面的宮女好好侍候著。
她到了外頭,發現趙全保已經來了,正跟張保好像在說什麼。走近才聽到趙全保仿佛是在跟張保頂:“張公公真是個厲害人,來了不說給主子磕個頭,要帶主子身邊的人走也是一句話的事,小的真是佩服了。”
張保真沒打算跟貴主兒的人結仇,無奈聖命在上,只好作揖擔保道:“趙兄,我給你打包票,怎麼把煙嬤嬤帶走,怎麼給您帶回來,保證一根毛都不少您的。成嗎?我這也是辦差啊。”
趙全保也就是表達個態度,不然誰都能進貴主兒的院子裡拿人,他還不吭聲,那貴主兒的面子往哪兒放?
見張保肯低頭,他也就放過他了。轉頭看到玉煙,就先扯著她避到一邊說:“你怎麼跟主子說的?”
玉煙現在已經鎮定下來了,還有心笑,道:“說我那老公公快熬不住了,過年時家裡不能缺人,讓主子放我回去支應兩天。我也跟主子說了,這幾天准你進屋侍候。那些小的還沒歷練出來,把主子jiāo給她們,我也實在是不放心。”
趙全保道:“主子這邊有我呢,你不用擔心。張保那邊一絲風都不肯透,拿你是為什麼,你給我個話,叫我好有個底。”
玉煙微微避過張保那邊盯著她的目光,嘴唇微動:“吳貴。”
張保看他倆說起來沒完了,催道:“咱們還要趕著上路呢,嬤嬤回來再說也來得及的。”
趙全保讓開路,看著玉煙被張保等人帶走了。
“吳貴……”趙全保眯了下眼。
李薇用早膳時趙全保就悄悄的站到了屋裡。用過早膳,她看外面太陽已經探出了頭,就道:“更衣,我瞧瞧弘昫去。”
弘昫那裡一切都好,纏著她說想出去打雪仗。弘昤本來說要種痘的,近來被管著不能著涼受凍,已經好幾天沒來帶他出去了。
李薇讓他纏了一會兒,道:“等中午時如果天不yīn就讓你出去。”
弘昫就心心念念的等中午,這會兒沒事做,正好烏大人看天冷不樂意出去飛,天天蹲在熏爐上吃瓜子、花生和栗子。他就站在烏大人跟前拿花生和栗子逗它,他扔,烏大人在室內滑翔過去接。
為了讓他跟烏大人玩得開心,屋裡被挪得空dàngdàng的,像花瓶一類易打易碰的都不見了。
李薇陪他玩了一會兒出來,看著白雪映襯下瓦藍瓦藍的天空,嘆道:“天氣真好。”
趙全保笑道:“主子要不要出去走走?”
園子裡的湖已經結了厚厚的冰,要是四爺在就該讓侍衛們帶著孩子去溜冰玩了。
湖邊靜得很,只能看到偶爾划過天空的孤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