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聽到四叔的答覆,席瑾蔓心中的局促不安愈深。
四叔不喜自己,應該說是不喜肅國公府之人,她是知道的。
要不,直接識相地同四叔道別離開?
一綹頭髮隨風來回在臉頰上打轉,席瑾蔓伸手撥了撥髮絲,將之鉤到耳後,無意中看到肩頭上,披散著的墨發略有些凌亂,不由微怔。
醒來後一喝完藥,就忙著來看娘親,只穿好了衣裳,壓根沒顧得上梳理頭髮。
從震驚中回過神,席瑾蔓面上浮現幾分赧然,更不好意思繼續留下了。
正當她想開口之際,席駿錚倒是不緊不慢地先開了口,臉上的神情似乎也比顯然柔和了些。
「坐吧。」
簡短的兩個字滑入席瑾蔓耳中,低沉的嗓音就像是一壺陳年佳釀,醇香而厚重,令人口舌生津,唇齒生香。
下意識的,席瑾蔓沒有反駁的念頭。
石凳浸染了夜的涼意,一坐下,席瑾蔓就被刺得一個機靈,隔了一會兒才適應過來。
身後的婢女見機走開了,席瑾蔓更覺拘謹,如今四叔還是自己母女的救命恩人呢,可她實在不知,該如何和他相處。
四叔不說話,席瑾蔓道謝也道過了,喉嚨口就像是被什麼封住了似的,一時不知該說什麼。
相顧無言,偶有飛蟲從兩人身邊來回飛過。
倒酒的聲音悄然響起,變化著音階清脆悅耳。
席瑾蔓抬頭偷偷睨了眼四叔,寒涼的月光照在他的半邊臉上,勾勒出剛毅硬挺的輪廓。
隨著他飲酒的動作,腦袋微微揚起,精緻的下巴正對著席瑾蔓。一道酒痕沿著脖頸而下,滑過凸起的喉結,「咕嚕」一聲,喉結翻滾,酒痕繼續向下,融入衣領之中。
席瑾蔓忙挪開視線,沒有血色的臉頰上,漸漸蔓延起淺淺的紅暈。
從前就知道四叔長得俊,鬢若刀裁,劍眉飛拔,鼻如懸膽,薄唇緊抿,每一處都似精雕細琢而成,如此近看,卻與平時又是別樣感受。
好看的事物誰都愛多看兩眼,席家人沒有一個長得不好看的,可卻沒有四叔這般英姿勃發的,席瑾蔓看著倒十分新鮮。
「嗒」的一聲,酒杯被放到石桌上,發出清脆的一擊,本就有些心虛的席瑾蔓,身體下意識跟著一抖。
席駿錚不由多看了她一眼。
他這次回京後,除去到福壽堂請安時,遇到過三四次這小姑娘外,其他幾乎沒在一處過。他心思敏銳,自然看得出人家是在有意避開自己,自然也不會往前湊。
印象里是個明艷開朗的小姑娘,一場變故,怎就變得這般沉默膽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