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真的被感染,就這樣靜靜等待死亡,痛痛快快衝個冷水澡的雷珊滿意地想。
她擰擰濕漉漉的長髮,用毛巾擦得半干,拎過掛在椅背的白大褂。
雨剛下起來的時候,胡廣陵把兩間診室翻了個底朝天。酒精棉針筒之類不能用了,書籍資料只能當墊腳石,衣櫃裡的白大褂手術服、手術刀具之類稍有價值的都被堆在房間中央。
站在窗前吹拂涼風,雷珊用雨水把盛放番茄的小盒洗乾淨,又涮涮自己的不鏽鋼杯子,「老胡?」
診室中間的門開了,微弱火光擠進門縫,令漆黑孤寂的雨夜驟然明亮。
也披件白大褂的胡廣陵蹲在地板,小小火苗正在面前的簡易火爐燃燒,上面掛著他帶來的軍用水壺。
夜宵是八寶茶湯,小袋裝很適合加餐,每年618、雙11雷珊都買幾大包。這是京東自營倉狩獵得到的,還有黑芝麻糊和杏仁茶,石榴園倉庫存著幾大箱。
熱乎乎一大杯,裡面還有葡萄乾和核桃,雷珊眯著眼睛,有種幸福的感覺。
窸窸窣窣地,胡廣陵從包里取出一袋肉乾遞過來,還有自制的能量棒。
她咬一口,看著黑乎乎不起眼,裡面有巧克力和堅果,嚼起來很香。
窗外大雨滂沱,面前火焰輕輕搖動,空氣瀰漫著甜香。
不知過了多久,胡廣陵往這邊看看,喝完最後幾口就把小盒放下,起身站到桌邊。
真倒霉啊。雷珊假裝沒看見左臂逐漸擴大的血跡,幾秒鐘之後,她疼得咬緊牙,把臉扭到一旁。相比之下,胡廣陵就沉著多了,對著燭火仔細檢查傷口,好一會兒才重新塗藥、包紮。
「要是我被咬一口就好了。」她眼淚都出來了,有點破罐破摔地說:「省得這麼,懸著。」
倖存者都知道,喪屍牙齒上的病毒遠遠大於指甲,傳播也快得多,下場完全不同:被抓傷的話,只要傷處不在軀幹,及時削掉皮肉近半能活,被咬傷只能截肢了。
賀志驍形銷骨立的身影出現在腦海,令她心臟不斷下沉。
一管牙膏似的外傷藥被舉到眼前,雷珊接過來,翻來覆去打量:殘留罐口的藥膏黑乎乎,外皮印著彎彎曲曲的外文,還不是英文;還有一瓶消毒液,什麼說明都沒有,聞著也沒味道。
「中東那邊傳過來的。」他簡單地說,拉開白大褂轉過身體,「效果還過得去,你看。」
雷珊下意識屏住呼吸:他背脊右側受過傷,硬幣大小,像是被槍彈貫穿,痊癒的很好。轉到正面細看,果然肩膀也有傷口。
「疼嗎?」她小心翼翼地問,第一次意識到面前男人冒過槍林彈雨,無數次遊走在死亡邊緣。